好難過,胃部抽搐發冷……不行了!她無法再多聞片刻空氣中的血腥味。
「那就這麼辦吧!」他說了什麼,她全都沒在聽,只要能讓她離開,什麼建議她統統答應。「天色不早了,鵲兒,回宮吧!」
琅琊晶在鵲兒的扶持下上了車輦離去,留下瑞光與他的一票手下還在原地。
瑞光看著遠去的車輦逐漸變成一個小點,他嘴角的笑意就越來越擴張。
「世子爺?您怎麼了……」
「你們聽見沒有?她……她答應要跟我交往了,哈!」他高興得什麼都顧不得了,立刻跳上馬背,胯下的馬兒似乎也感染了他的興奮,躁動不已。「我要把這件事向我爹稟報!我要告訴他,叫他等著當護國公吧!」
第七章
「……就是這樣。總之,依瑞光那小於對公主慇勤的態勢看來,守舊黨倒向我們這一邊是遲早的事。」
聽完掠影報告完琅琊晶今日與瑞光會面的情況,司徒漠也正好結束了手邊的工作。
說話說得口乾舌燥的掠影沒規沒炬的將擱在一旁,司徒漠照例又沒喝半口的茶拿起來給灌光。
「浮光。」司徒漠叫來浮光,將墨跡淋漓的紙推到他的面前。「這件事,你明天就去辦。儘管放手去做,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我要殺她個措手不及!」
不管司徒漠交給他鄉棘手的事,浮光那張臉看上去仍是面無表情。
他看完紙上的內容,將紙張摺好謹慎的收進袖中。
「知道了,我馬上著手進行。」
看著兄長離去的背影,掠影不禁嘖嘖有聲。
「他還是那副死樣子。」嘖!不怒不笑的臉,像冰塊雕出來似的。就算是面對他這個孿生弟弟,浮光也不會顯得熱絡些。
司徒漠冷冷瞥他一眼。
「這些話,你怎麼就不敢在他面前說?」只敢在他背後放話。
「不敢?」像被針刺到般,掠影跳了起來。「笑話!我怕他什麼?」
司徒漠丟開毛筆起身,接過靳叔遞上來的披風,漫不經心地建議。「那下次在他面前說如何?」
掠影小聲的咕噥些什麼,司徒漠根本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
「我是說──說了也沒用,你以為他會生氣嗎?才不會!告訴你,我敢保證說了以後他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那我何必多事?」說了也等於白說!
司徒漠慢條斯理的綁好披風的結,望望外頭的天色。
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夠他去寧心宮一趟。
「這幾天有很多事要忙,去歇著吧!」司徒漠對掠影說完,轉身往書齋門口走去,同時揮手下讓隨從跟。
掠影卻追了出來,擋住他的去路。
「那麼晚了,你要去她那裡?」他問著,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天賦異稟啊?都不用睡覺的嗎?
司徒漠停下腳步。「你問這做什麼?」
掠影東張西望,確定無人在旁才壓低聲音開口。「你老往那邊跑,有幾回甚至還在那裡留宿,要是被發現了……」
司徒漠哼笑一聲打斷他。「你只管辦好你的事,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掠影張大嘴巴。「你是指要我繼續暗中盯著三公主?」
「沒錯,她早上何時起身、吃了什麼、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不管事情鉅細,我都要知道。」這件事他不想假手他人,但他忙得無暇分身,只好讓掠影代勞。
「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還有必要盯那麼緊嗎?」真令人想不通!
秋風乍起,吹起滿園的落葉,發出簌簌聲響,更顯蕭瑟。
「沒有必要我不會要你這麼做。」他會這麼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可是我還是不懂有什麼理由非這麼做不可?你要她爭王位,她爭了;你要她在賞楓宴上表態,她做了;甚至你要她去應酬瑞光那個紈挎子弟,她也去了,她所有的公開行程與私生活你沒有一項不參與,她幾乎可以說是被你控制得死死的,連一點自由空間都沒有,難道一定要這樣做你才會安心嗎?司徒漠,我真不懂你到底在怕什麼?」
掠影說到最後一句,親眼看見司徒漠的臉色變得十分嚇人。
記憶中,冷然的司徒漠總是充滿不怒而威的氣勢,根本不需要真正動怒,隨便一記冷眼的威力就夠驚人的了!
但這次卻不同,他的眼瞳裡真真切切的燃著怒火,活像是一隻被踩著痛腳的獅子。
掠影在那樣的眼光下,嚇得不敢動彈。
天啊,他真的惹到他了!他困難的吞了吞口水,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司、司徒漠……」
司徒漠薄唇緊抿,俊容陰狠,厲眸半瞇,彷彿是來自冥府的修羅。
最後,他凜冽的狠聲低語宛如江上乍然進裂的浮冰,打碎了夜的岑寂,令人不寒而慄──
「我不管你懂不懂,你只要照辦就行!」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司徒漠在深夜時分來到寧心宮。
他走到床邊,揭開白色紗帳凝視著她熟睡的容顏。
那是一張寧靜平和的小臉,安詳而恬適地沉睡在夢鄉中。
就如同久遠以前,他們初見的那一天,她也是這樣沉睡在碧湖旁。
碧湖緊臨著御花園,湖邊是如茵綠地與整排垂柳,每當風兒吹過,纖柔柳條婀娜點水,而她,就沉睡在拂動的柳蔭裡。
那一年他十九,高中皇榜第一,女皇在御花園裡設午宴犒賞高中的士子們。
他就那麼看見年僅十歲的她。
喧嘩的聲音吵醒了她,她揚起長長的睫毛,好奇地望著跟在母親身後的一群陌生人。
他的目光不知怎地與她相遇,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狠狠的震懾住他!
他從沒有看過那麼清澈、純淨得不染纖塵的眼眸,不存任何心機,剔透得沒有一絲陰霾。
當他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他看到一種想把所有人當階梯踩上去的野心;當他看著與他一同上榜的士子,眼裡儘是膚淺的洋洋得意;當他看著女皇,他在她的眼底看見了身為執棋者的算計──因為他們都是她的棋;就連十三歲的長公主,眼裡透出的儘是養尊處優的驕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