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假字畫?」她眨眨美眸。有這種行業嗎?
「陛下,這小於專門臨摩各大名家的字畫牟取暴利。」小小年紀不學好,簡直欠扁!
「有這種事?」自小生長在皇宮中的琅琊晶還真沒聽說過。「你最擅長模仿誰?」
「回……回陛下,大、大抵是我國與大唐的書法名士及著名畫家……有時候相熟的客人想指定仿誰的字畫,小的也會拿錢辦事……」
「那麼,你會模仿我的字跡嗎?」
周大寶嚇得臉色發青。「不、不……草民不敢!」
掠影在他旁邊蹲了下來,直接往他的腦袋巴下去,然後揪著他的耳朵咆哮。「皇上是問你會不會,不是問你敢不敢!」
這個掠影喔……琅琊晶歎了一口氣,給了跪在地上的周大寶一記同情的眼神。
深怕挨揍的周大寶只好老實回答。「我……我會。」
「那你試試臨摹這本奏章上的字,兩、三行就好,讓我開開眼界。」琅琊晶從桌案上抽了一本奏摺讓喜兒遞給周大寶,又命鵲兒準備筆墨紙硯。
周大寶先是仔細端詳奏章上的字跡好一會兒,才提起筆來。
一旁的瑞氏父子卻如坐針氈。
片刻後,周大寶在白紙上寫了兩三行字遞了上去。
琅琊晶對照著原版與臨摹版,讚歎地頻頻點頭。
「有這種本事,難怪能以賣假字畫維生。」琅琊晶饒富興味地問:「你臨摹的速度一向這麼快的嗎?」
「不是的!」周大寶越說越小聲。「是……是因為小的之前曾練過這個人的字,所以寫起來較順手。」
「好大的膽子,連這個人的字你都仿過!你知道這是誰的字嗎?」
周大寶抖得像是被雷劈到。「小的知道,是……攝政王爺的字跡。」
「你常臨摹司徒漠的字跡嗎?」
周大寶死命搖頭。「這種要殺頭的事,小的哪敢?只有一次而已。」
「哦?寫了些什麼還記得嗎?」
「記得,是寫……臘月初五,兵圍皇城。」因為這句話太詭異了,賞金又太豐厚,要他不記得都不行。
「啊哈!這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掠影不善的目光直往臉色死白的瑞氏父子看去。
瑞光彷彿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當場氣得暴跳如雷,指著掠影咆哮。「你……你這傢伙,不要含血噴人!光憑一個賣假畫的小騙子,能夠證明什麼?」
「我以為已經證明得夠清楚了。」連那句關鍵的「臘月初五,兵圍皇城」都一字不差,還想賴?瑞光到底要不要臉?
「你們……你們串供!」
掠影陽光般的笑臉變得極為嚇人。「你說的『你們』是指誰?指我、周大寶,以及女皇陛下嗎?」
瑞光一張臉脹成醬紫色。「我……我沒有那麼說!你不要誣賴我!」
「喂,周大寶!」火大的掠影揪著他的衣襟把他給提起來,指著眼前的瑞氏父子。「唆使你寫那些字的人是不是這兩個?」
只要周大寶一點頭,那他們就得乖乖認栽了。
周大寶很認真地看著。「不……不是耶。」
掠影用手指把周大寶的眼睛撐大。「怎麼可能不是?看清楚點,你沒認錯?」
哇啊∼∼好痛!周大寶掙扎著喊。「我……我真的沒認錯啦!」
瑞光哼笑道:「聽見沒?這件事壓根兒就不是我們幹的,別想硬栽贓。」
「啊,銀票!」琅琊晶不知何時從書桌後走了出來,撿起地上的紙片,美目一亮!「是給周大寶的,紋銀五百兩,上面還有祟義公府印。」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只付了三百──」
瑞祺面色死灰,氣得幾乎吐血,大吼:「瑞光,住口!」
「什──啊!」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瑞光面色如上,虛軟地跌坐在地。
瑞祺頓時淚如泉湧,顫聲道:「孽子……孽子啊!」
琅琊晶看見瑞氏父子頹喪的模樣:心中只有感歎。這兩人如果不是這麼利慾薰心的話,也不會招致今天這樣的下場吧?
「來人,把瑞氏父子押入天牢,交由刑部發落。」她丟開手中的白紙後,又突然開口問瑞祺。「等等!告訴我,司徒漠要殺長公主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事以至此,也不需要再隱瞞了。瑞祺坦白地道:「他沒有說過。」
他沒有說過!她閉了閉眼,她真的誤會他了。
「陛下?」鵲兒低喚的聲音使她回過神來。
琅琊晶看向一旁的周大寶,道:「鵲兒,帶他去找總管領賞吧!但是以後不許再賣假字畫,知道嗎?」
「是、是!小的知道!謝陛下!」周大寶千恩萬謝地跟著喜兒退出御書房。
掠影笑嘻嘻地看著她,問:「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陛下是不是該把司徒漠放出來了?」
琅琊晶不由得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寂寥。
是啊,接下來,該是去見他的時候了……
只是,他肯原諒她嗎?
終曲
「你來這裡做什麼?」
琅琊晶有些想笑,她曾猜測這會是司徒漠見到她時的第一句開場白,沒想到真被她給料中,可是她還是沒能笑出來,因為他的俊臉面罩寒霜。
「我是來道歉的,我已經查清楚──」
「你已經查清楚那全是瑞祺父子玩的把戲,而我是無辜的,是不是?」司徒漠冷哼著,語氣中帶著嘲諷意味。
看樣子,這回他氣得不輕。可是她無法為自己辯駁什麼,他曾要求過她的信任,可是她卻不予理會,甚至對他兵戎相向……她知道,他束手就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在幽暗的地牢中望著他的眼睛,她看見了隱藏在冷漠之後的極度絕望。
她想道歉,但是一句道歉難道就能撫平她帶給他的創傷嗎?這麼一想,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神情沒有逃過他的雙眼。司徒漠走到她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單刀直入地問:「你親自到這裡來,是打算放我出去?」
她聽出他聲音中的譏諷,喉頭痙攣一下,連一個「是」字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