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晶一臉為難。她不是不願幫,是因為她的身份太過敏感,加上她與鵲兒又是女兒身,不管怎麼說都……
「大膽淫賊,納命來!」
不知打哪傳來河東獅吼,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接著一抹黑影竄了進來,舉棒一揮──
「啊,好痛!」男子痛得大叫,被衝進來的鵲兒一棒敲中,痛得眼冒金星、滿天金條、小鳥齊飛。
「可惡的淫賊,別以為女人是好惹的!本姑娘要打得你哭爹喊娘!」忠心護主的鵲兒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棒一棒狠打下去,活像把他當成地鼠般打入地洞中。
無端遭受橫禍的男子痛得渾身縮成一團,雙手抱在頭上,不停討饒著。「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姑奶奶行行好,我可什麼也沒做啊!」
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琅琊晶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看著鵲兒猶如天降神兵,正義凜然地拿著神器將妖孽趕入地獄……
琅琊晶捂著小嘴,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響,連在岸上猶豫著要不要去報案的船夫都被嚇著。
「公……公子?」
鵲兒舉著船槳與差點沒抱頭鼠竄的男子一同看著笑不可抑的主子,兩人呆滯的表情看起來一樣白癡。
「公子,您……您在笑什麼?」公主該不會燒過頭,腦子燒壞了吧?
琅琊晶拭去笑得流出眼角的淚珠後,清了清喉嚨,這才端出身為主子的威嚴。
「鵲兒,還不快把那玩意兒放下,跟這位……這位……」她突然接不下去,繼而想起自己好像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鼻青臉腫的男子含淚委屈地報上大名。「我叫掠影。」
琅琊晶點點頭,再度轉向鵲兒。「快點向掠影公子道歉,你不問是非就打了人家一頓,把人家打得一身是傷。」
鵲兒張大小嘴。「可是他──」
「他不是什麼奇怪的人,也不像你所以為的……是個……呃,會對『男人』下手的淫賊。」她含蓄的告訴鵲兒,她的女兒身尚未曝光。
「我?對男人下手?」掠影冤枉極了,「我長得光風霽月、英武神俊,哪裡像是那種性好男色的『相公』?」
哪有人這般不害臊,竟然說自己長得光風霽月、英武神俊。琅琊晶的心中不禁一陣好笑,不過奇怪的是,她卻一點也不討厭這個笑起來一臉牲畜無害的男子。
「兄台請見諒,我的丫鬟沒那個意思。」鵲兒雖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但不管怎麼說,總是她們這一方理虧。「這樣吧!你就搭我們主僕倆的順風船到南方吧?掠影公子,你意下如何?」
「當然好!」掠影愉悅地一拍雙掌,笑得像只饜足的狼。
兩隻純潔小羊還不知道自己已被壞狼逼入陷阱,就等著馴服了狼的獵人收網。
等船兒一到天守城外的河口,司徒漠早已在岸上恭候羊兒大駕。
第三章
司徒漠怎麼也沒想到琅琊晶膽子有這麼大,竟然在心中偷偷計畫出宮,然後毫不猶豫的執行,甚至瞞過了他的耳目。
他真沒想到她有法子突破他滴水不露的監視網,只帶著一名侍女就那麼肆無忌憚的逃了!若非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她的身邊甚至連個護衛都沒有!她甚至取道水路,想要徹底躲過追蹤,要不是掠影循著蛛絲馬跡去找,加上她受寒病倒,只怕等她人都到了天守城,他的人還忙著搜索北陵城!
一時間,司徒漠竟不知該笑還是該怒。
他該稱讚她的聰穎,還是該為她的欺瞞大發一頓脾氣?
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心裡只有慶幸,慶幸她的平安無事。
司徒漠狠狠地灌下一杯烈酒,星目望向客棧二樓。
就在此時,掠影陪同背著藥箱的大夫下樓來,司徒漠立刻放下酒杯起身相迎。
「大夫,公主的情況如何?」
「公主只是因為旅途勞頓、捱餓過度又穿得太過單薄才染上風寒,但公主年紀輕,只要適度的調補幾日,很快就會恢復健康,我已開了一張藥方子,服幾帖藥就沒事了,請大人不必憂慮。」
司徒漠總算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吩咐掠影送客後便直上二樓。
客褂裡最好的天字第一號房,雕花木門半掩著,微弱的談話聲伴隨著黃澄澄的燭光流洩而出。
「……行囊不要了,就留身上穿的這套衣物就好,有多少銀兩就帶走多少,他們帶來的首飾也都帶上,必要時可以典當。」
「可是,公主,您還病著哪!」
「只是一點風寒而已,我挺得住。記住,別對任何人提起,也不要露出任何破綻,今晚子時,我們在馬廄碰頭……」
老舊而華麗的門被推開,發出嘈雜的摩擦聲。
司徒漠就站在門邊,俊美逼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琅琊晶在心裡倒抽一口氣,蒼白的小臉看上去更是連一絲血色也無。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你怎麼來了?」琅琊晶全身戒備,先發制人的開口。
她們說得很小聲,或許他什麼也沒聽見,所以她不可以表現出心虛的樣子!
「我來看你。」他若無其事的在床沿坐下。
琅琊晶暗自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看他平靜的模樣,他似乎沒聽見她們的計劃。
然而,他的接近仍然令她思緒混亂,為了免除沉默的難堪,她慌忙丟出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問題。
「我出宮的事,女皇知道了嗎?」
司徒漠斜睨著她。「要是讓她知道了,你想她還有多久好活?」
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還好,女皇並不知情。
「那為什麼女皇會讓滄離下令封城?」
司徒漠冷笑一聲。「原來當時你就在那附近?看樣子滄離的手下辦事能力有待加強。」竟沒把她抓出來!
琅琊晶有些氣惱。「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話!」
「為了引你現身,我撒了謊。」可惜她沒有上鉤。司徒漠瞥向鵲兒手中端的那碗碰也沒碰過的藥湯,問:「沒問題了?那該我問了。為什麼不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