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她一笑。「但,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霍浚仁早預計到她會追問。
梁碧芝理智、冷靜,不會對他心存不可實現的幻想,最重要的是,她嘴巴緊,是個可以和她談心事的女人。然而,有些事,是不能跟別人傾吐的。
霍浚仁自覺自己,對邵平晞展露了太多不應有的溫柔……
他想對她狠!但又無法真正狠下心腸對待她。
這時,他終於明白,當初在始創企業見到聶思楓時,那份他理不清的強烈感覺到底是什麼--
即使大腦清楚瞭解,邵平晞背叛了他,但下意識裡,他還是想她、念她、愛她,想把她永遠鎖在身邊!
他口裡說要報仇,其實說穿了,只是為自己想接近她而找的借口。
他讓邵平晞進來,為的就是讓她瞧見,他跟梁碧芝親暱的場面。
他怕,怕聰明的邵平晞會看穿,他仍十分在乎她!
高傲的自尊,絕不允許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被她看透。
所以,他故意在她面前,跟梁碧芝十分親密,藉此掩飾他對她,早該全然抹走,但又始終抹不走的感情!
「就是她吧?」梁碧芝問。
一瞬間意會不到她在說什麼,霍浚仁稍稍回過頭,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個在你心裡,一直佔著最重要位置的女人,就是剛剛的邵小姐吧?」梁碧芝漾出一抹瞭然於心的淺笑。
霍浚仁不說話,梁碧芝是個既聰明,又瞭解他的女人,她能猜到,他並不意外。
「認識你後,不久,我便察覺到你心裡有個人,而這個人,是誰也無法代替的。我很好奇,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我明白,你不會跟我說。今天,我終於遇見她了。」
梁碧芝清楚記得,在她的畫廊裡,初次遇見霍浚仁時的情景--
他站在她的自畫像前,非常、非常專注地看,一身霸氣的他,一點也不像是那種,會來藝術氣味濃厚的畫廊的人。
她迎上去,展露一抹待客的和善笑容,「先生,您好像對這幅畫很有興趣?」
聽到聲音,霍浚仁回過頭,在看到她的一瞬,原本像是冰封了萬年的俊臉,倏然起了些微的變化。
他火熱的視線,直盯著她的眼,讓她不期然產生一點目眩神迷的感覺。
「……這幅畫,我買。」不知過了多久,他道。
霍浚仁沒想到,偶爾經過這家畫廊,居然會看到這麼一幅引他心疼的畫。
聞言,梁碧芝愣了一愣。
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畫到畫布上去,並不是為了賣錢,這幅自畫像,由始至終,她都是抱著掛出來,供客人欣賞瀏覽的心態。
「抱歉!這幅畫--」梁碧芝欲婉言回絕。
「無論多少錢,我都買。」截斷她,霍浚仁字字清晰地說。
他是個不容別人拒絕他的男人,梁碧芝清楚地感受得到。
最後,那幅畫,霍浚仁買了。
而這就是,梁碧芝跟他認識、來往的開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親眼見過邵小姐,我才頓悟到,為什麼你會那麼渴望買下那幅畫;為什麼一開始,你會用那麼熾熱的目光看著我;及後,又為什麼會跟我來往。」梁碧芝直視著霍浚仁,晶瑩剔透的一雙水瞳,彷彿擁有視透別人的能力。「我和邵小姐的眼,很相像。」
他保持沉默。
「每次你跟我說話,都是動也不動地看著我的眼,起初,我以為那是你的習慣,原來,當中另有原因。」
「……我沒有把妳當替代品的意思。」終於敲破默然,他說。
「我知道你沒有。」這點梁碧芝很明白,「於你,邵小姐是誰也代替不了的。你只是透過我,去『看著』邵小姐罷了。」
梁碧芝說得沒錯,看著她的時候,他的確是越過了她,「凝視」那一個令他心碎,但又難以忘懷的女人。
「浚仁。」梁碧芝慢步走近他,軟言相勸:「如果,你真的忘不了她,就別強迫、為難自己。說不定,你主動一點,你跟邵小姐可以重新來過。一段感情,總得有一方主動一點。」
依她最初步的觀察,剛才她跟霍浚仁的親暱舉動,猶如硬生生掏出邵平晞的心,在上面狠狠的劃上幾刀!
邵平晞是在乎他的。這一點,梁碧芝可以確定。
「不、可、能!」霍浚仁斬釘截鐵地道。
沒錯,他承認,在她跟前,他無法展露最冷,最酷、最殘忍的一面,但這不代表,他跟她,有可能再走在一起!
她欺騙了他從不輕易付出的感情。試問,他怎能跟一個感情小偷、一腳踏兩船的女人,再展開一段戀情?
霍浚仁的態度如此堅決,梁碧芝覺得有一絲奇怪。
「我可以問,你跟邵小姐之前是因為什麼原因分手嗎?」
「分手的理由有千百種,是因為哪一種理由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她已經分手,並且再無復合的可能!」他冷著一張俊臉,逸出唇的每一個字,宛如也帶著濃濃的寒氣。
梁碧芝仍有話想講,但霍浚仁已經沒興趣,再在這令他心痛的話題上繞。
「妳專程搭十多個小時飛機,由美國來到台灣,該不會是想惹我不高興吧?」他冷鷙的眼神,在在的傳遞著有關邵平晞的話題,到此為止,他,不要再聽!
至此,梁碧芝只好住口。
由美來台旅遊,是為了鬆弛身心、探訪友人,誠如他所講,不是為了惹他不高興。
只是,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霍浚仁跟邵平晞現下的關係,會是這樣的糟糕?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梁碧芝一如威力強大的冷凍劑,她的出現,令霍浚仁和邵平晞之間的關係,降到歷史最低點!
她是他的下屬,總有碰面商談公事、匯報的情況,而邵平晞每次見著霍浚仁,每一句話都是公事,相同的,霍浚仁亦然。
儼如他倆之間,除了公事之外,便沒什麼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