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歉疚,還來不及道歉,就聽見蘿莉尖銳又失控的指責聲,「耍什麼大牌!人在福中不知福,沙漠的食物可是得來不易;再說,你什麼時候看過悅大哥伺候過人?簡直自抬身價!」
「閉嘴!」悅卜群冷怒地命令。
蘿莉說對了一個事實,他是沒有餵過任何一個女人吃飯,沒想到第一次就弄成這副場面!他對自己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行為感到惱火。
他再次對蘿莉命令道:「你餵她,還有,叫人將床單換了。」
「什麼?要我伺候她?不要!我只伺候您一個人!」蘿莉更怒了。
悅卜群登時冷靜下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否則就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義大利!」
「你……」蘿莉氣得齜牙咧嘴,她走近梅艷波的床榻,將被單用力一抖,原本掉在被單上的殘湯菜葉,全都落到床鋪上。
梅艷波才換上的衣服也被飯菜波及,又餓又累的她,忽然覺得受不了這裡的一切,她二話不說,穿了雙便鞋便往外衝了出去。
悅卜群也追了出去,「你要去哪裡?」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拚命地想逃離這裡。她真是受夠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靠在牆邊仰望夜空下的星子,訝然發現沒有光害的沙漠,可以看到文明世界所看不到的熠熠星光,這是上蒼對這些貧瘠的遊牧民族的特別恩寵。
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多年來,為了成功,她一直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狀態,沒有一天不為如何更邁向巔峰而努力,但是已經站在頂峰上的她,這才發現她從沒有縱容自己、放鬆自己一次。
就在她縱容自己享受「偷」來的輕鬆時,意外聽見寒寒寧宰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什麼人!?」練過跆拳道的她,機敏地以英文暍道。
「嘿!看不出你還是聽見我們的聲音了,這樣也好,省得多說廢話!」幾名作遊牧民族打扮的中東人,大刺刺地走了出來,為首的一人瞧清楚梅艷波的長相,立刻以蹩腳的英文戲譫道:「好個美人兒,應該是個混血兒吧?我先要了!」
「呸!你們這些人渣,看這裡四下無人就想為所欲為?」她立即以阿拉伯語咒罵道。
「喲?你是這裡的人!?」那蓄著落腮鬍的大漢笑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可就是阿拉送給我們的禮物了!」
「作你的大頭夢!你們這群假藉阿拉之名,卻背離阿拉旨意的大敗類,不配成為阿拉的子民!」她義正詞嚴地怒罵。
「哈!是你自己跑到這邪惡的黑暗之中誘惑我們的,怨不得我們!」說著說著,大漢已將狼爪伸出。
梅艷波立即反擊,揮開他造次的手。
這人一見,知道梅艷波有兩把刷子,立刻命令身邊的兄弟:「大家一起上!」
登時,梅艷波被他們四個大漢團團圍住,只聽見這些男人以邪惡的言語及猥瑣的笑容調戲她,一前一後地向她出手,她毫不畏懼地將他們一一撂開,但不久後,她發現越來越力不從心,邊打邊退,開始後悔衝動地離開飯店之前,為什麼不好好吃點東西,那麼此刻也不會陷入這種困境中。
她硬是咬牙接下他們一波強過一波的攻擊,就在她即將承受不住之際,她聽見了一道威嚴的怒吼聲——
「如果你們敢動我的女人,席·達達亞絕不會饒恕你們!」悅卜群站在梅艷波的面前,手中拿著最新型的長槍,指著這幾個心有未甘的大漢。
「你是她的男人?」為首之人不服氣地道:「你和席·達達亞有什麼關係?」
他只是冷哼,並朝那人跟前一寸之地開出一槍,「滾!不然,下一槍就直射你的心臟!」
「你……臭小子,給我留下姓名,我絕對會回來報仇的。」大漢壯膽再問。
「有種,但沒腦!回去打聽打聽,在這片大沙漠中,除了席·狂厲的槍法神准之外,還有誰?」悅卜群並未報出姓名,只是讓對方猜測他的身份。
那人聽了,以為他是席·狂厲的弟弟——席,狂風,連忙命令手下道:「撤!」
話落,大伙連忙拔腳就跑。
悅卜群單手執著長槍,緩緩走近梅艷波,遞出左手,「你可以自己起來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頭,壓抑許久的眼淚,這一刻幾乎奪眶而出,但她卻藉著緩緩起身的動作,將所有的感慨、無助、淚水全壓了下去,再次迎向悅卜群時,已恢復人們眼中那個剽悍又美麗的名模。
「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與她一起就這麼伴著星月緩緩地走著,似乎很珍惜這個難得的安靜時光。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走至飯店門口,夥伴們早已聚集在大門口引領期盼,剎那閭,先前的寧靜一掃而空。
悅卜群不知是不想讓眾人看出端倪,還是自尊心作祟,總之,他忽然以她不能理解的方式對她說:「這是一個女性尊嚴,甚至貞操、生命都被忽略的異域,你可以不在乎,但我的責任就是將完美的作品帶回波士頓,所以,今後請你自重。」
梅艷波怔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隨即回過神來,朝他以阿拉伯語大聲問道:「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作品嗎?」
聞言,他止住腳步,心頭不斷地翻攪。
她真的只是他鏡頭下的作品嗎?他問自己,然後,一個令他驚訝的答案浮上腦中——
不再是了!
但,從不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的他,僅回了句模稜兩可的話,「是,也不是。」便走進旅館。
旅館的老闆在這時趕了出來,對著梅艷波,他嘰哩呱啦地說:「趕快進來!我不是說過,這裡的治安不好嗎?你離開後,悅先生很擔心,還向我借了槍,我想他是以防萬一,總之他很擔心你。」
她的心為這些話而狂跳不已。
他為她的離開而擔心,而且還向老闆借了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