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之前來應徵的女生都一樣,笨手笨腳又糊里糊塗,但不同的是……她有著其他女生所沒有的堅強。
也許他不該說那是堅強,而是她比較沒有……「羞恥心」。
這麼說當然重了點,但事實是她根本不在乎他怎麼罵她。
不論他用多難聽、多嚴厲的言語責罵她、數落她,她還是嘻皮笑臉,全然不當一回事。
而且她真的有夠怪,居然一邊做事,一邊偷瞄他,而且還嘻嘻嘻的笑個不停……
不過他真的沒時間理會詭異的她,因為手邊的工作已經夠他頭大。
他全心投入手邊的工作,慢慢地無視於她的存在。
終於,工作告了一個段落——
當他在電腦上將最後一筆資料存檔後,他唇角一勾,露出了滿意且輕鬆的笑意。
「總算完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揉著眉心,他想起那個還在他辦公室裡的奇怪女孩。
抬起臉,他往前一瞧——
她還在,但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一怔,濃眉一虯。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居然就這麼大刺刺地睡了?
剛來應徵就上班不稀奇,但第一天工作就在老闆的面前睡著,那可就是奇聞了。
他起身走向了她,檢視一下她是否已經將所有資料都傳了出去。
檢查無誤,他看看表,這才發現已經七點。
「原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挑挑眉。
不過就算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會在老闆面前正大光明就趴下來睡覺的人,大概也只有她吧?
正想伸手推她,他睇見了她睡沉了的側臉。
她在笑,像果凍般柔軟晶瑩的唇片微微歙動,臉上漾著滿足的光彩。
他縮回了手,不自覺地端詳著她。
剛才太忙,他還沒好好覷清她呢。現在看她,發現她有一張可愛的臉,而且……她的口水就快要流下來了。
她的臉讓人覺得安心、覺得輕鬆,覺得毫無壓力,彷彿只要看著她,心情就能沉澱下來般。
唇角一勾,他抿唇而笑。
但一驚覺到自己看著她笑,他立刻將笑意一斂——
「他是怎麼了?」
這種小鬼根本不對他的味,他喜歡的是成熟、內斂、獨立、嫻雅且風情萬種的女性。
「喂。」忖著,他伸手推了推她。
「嗯?」瑞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將嘴邊的口水一吸,「啊?」
他皺皺眉,懷疑自己剛才怎盯著這流口水的小鬼看到出神?
「你居然睡著了?」他語帶責備地。
「困啊。」她揉揉眼睛,「我昨晚沒睡耶。」
「來這裡應徵讓你很緊張嗎?」他問。
「才不是。」她高舉雙臂,伸了個懶腰,「是因為今天畢業,太高興了。」
「什……」他一怔,「你今天畢業?」
一畢業就來找工作?她還真積極。
「對啊。」她點頭,飛快地從背包裡拿出畢業證書,一臉興奮地遞給了他,「我是特地拿畢業證書來給你看的。」
他挑挑眉,「不用看也知道你念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校。」
「ㄟ,你這話很傷人耶。」她癟癟嘴,雙手抱胸,「好歹我也是個大學畢業生……」
看見她在他面前那副自在又隨意的模樣,他微蹙眉頭,既疑惑又覺有趣。
每個來應徵面試的年輕女子,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十分拘謹的樣子,可她卻一臉的輕鬆自若,毫不在乎,就連那身打扮都讓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新新人類?
「你念什麼科系?」他問。
「文科。」她說。
他眉頭微蹙,「文科的敢來應徵?」
「誰告訴你我是來應徵的?」她直視著他。
他一怔,「你……」
真是怪事一樁,她不是來應徵的?那麼……她來做什麼?又為什麼會進到他的辦公室?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瞧她一臉正經,他更是困惑了。
他認識她嗎?不,他沒有印象,他對這種小鬼沒興趣,更從沒碰過這樣的年輕女孩……
「我一來,她們就把我推進來,然後你就抓著我幫你工作,但其實我只是拿畢業證書來給你看……」
「慢著。」他打斷了她,因為他已經開始頭痛了。
她不是來應徵,而是拿畢業證書給他看?她為什麼要拿畢業證書給他看?而他又幹嘛要看她的畢業證書?
她到底是誰?他跟她有任何關係嗎?
「你……」他眉丘一隆,細細端詳著她,「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在外面,他總是保持「清醒狀態」,絕不會做出什麼糊里糊塗的事來,更不可能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跟這種小鬼有任何的瓜葛。
既然什麼「可能」都沒有,那麼他跟她之間會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關係?
「你不認識我了?」雖然她並沒奢望他會記得她,但知道他把她忘得一乾二淨,難免還是有點失望。
睇見她那失望的表情,他一怔。
「我們真的認識?」他濃眉一虯,驚覺到事態嚴重。
她點點頭,一臉肯定。
他眉心糾結,神情憂疑。
「我跟你……」他皺皺眉,忖了一下,「我是說,我跟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認識的?我……」
看見他表情困惑又憂慮,她眨眨眼,一臉好奇。
他看起來有點不安,有點緊張,似乎在憂心著什麼。
道廣睇著她,用辭小心地:「通常我是不會對你這樣的小鬼有興趣的,但是……」
「嗯?」看他欲言又止,她睜大了那雙晶亮大眼,直直地注視著他。
迎上她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他心頭不覺一悸。
「但是什麼?」她追問著。
「我……」他有幾分礙口地:「我有對你做過什麼嗎?」
這會兒,她恍然大悟。
原來他之所以這麼緊張不安,都是因為他以為她是他糊里糊塗時釣來的美眉。
哼,還說什麼對她這樣的小鬼沒興趣,聽起來真教人生氣。
「你對我做過的事可多了。」她打定主意整整他。
道廣一怔,眉頭更是深鎖了。
該死,他真的做了什麼壞事嗎?什麼時候?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