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郁勤……」於尹東急著想見人。
「喔,她在田邊看書,阿你自己去找她,就往前面的田埂直直走,走到玉蜀黍田前面再轉個彎,然後一直走到盡頭,有一棵老椿樹,她應該就在那棵樹下。」
婦人邊說邊比劃著,性情率真坦直,甚至想都沒想他是不是壞人,隨意的一個點頭,她就相信了他是她女兒的男友。
「那,我……」於尹東再次開口,不過仍被打斷。
「去吧,去吧,年輕人嘛,偶爾吵吵架是會有的,不過可別欺負我家女兒喔!」婦人朝著他猛揮手。
於尹東會心的一笑,開口道了聲謝,轉身筆直的朝著田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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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勤坐在椿樹下,背倚著樹幹,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
微風輕輕地吹來,樹梢的枝葉擺動,婆娑起舞,發出沙沙聲響,就像她此刻不能平靜的心情一樣。
看著腕上的手錶,再看看手裡蠟黃的紙張。
原來這是一封情書,是古董表裡的物件之一,就是前一陣子戴薇拉送過來的蠟黃信封裡的東西。
該說這封信跟這隻手表是一體的,拍賣會上的東西,除了本體的價值之外,往往會因為物件本身所附加的故事性,而增加它的身價。
情書是一個名為Ward的男人寫給他的情人Verna的書信,信裡說明了一段不能圓滿的情感,內容充滿遺憾和懊喪,字裡行間皆是真情與悔恨。
她不知道最終這對情人可否有結果,但由輾轉了幾手最後來到她手上的表來看,這一段愛情似乎已年代久遠,由歐洲到美洲再到亞洲,由貴族轉到富商們的手中再到她的手上。
這樣曲折的過程,在她看來似乎也與一段情感沒兩樣。
又看了一眼手錶,郁勤抬頭望向天邊夕陽,孤單的鳥影劃過天際,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唉,又想起了送她手錶的男人,那個一輩子都不可能由她心頭抹去的身影。
「不知道他在幹嘛?」她這次的賭注是真的下得很大,押上了她一輩子的幸福。
「會很生氣吧?」她喃喃自語。
記得私自請假的第一天,她撥給尤光的電話中,尤光告訴她,他們已經開始懷念起冰山,不要活火山!
很明顯的,他在發脾氣,而且四處亂吼人!
尤光的形容或許誇張了些,他說公司現在就像一座失控的侏羅紀公園,最偉大的暴龍在園區內亂跑,看見人就噴火。
郁勤低低地笑了數聲,腦中閃過的畫面暫且驅走了她不好的心情。
事實證明,他就如她所想像,不是只有一張冷冰冰的撲克臉,他也有喜、怒、哀、樂,高興時該笑、生氣時會發火、懷疑人時冷哼、不予置評時漠然……
「你在笑什麼?」他的聲音傳來。
郁勤嚇了一跳,喉間發出噫的單音。
「不可能、不可能……」她撫撫心口,發覺自己似乎太想他了,想得居然已開始有了幻聽的症狀。
「什麼不可能?」他的聲音再度傳來。
這回郁勤聽得清清楚楚,似乎不是幻聽、不是幻想、不是……
緩緩地,她抬起臉來,將腦袋轉向聲音的方向——
啊地一聲,她整個人由地上彈跳了起來,砰地一記單音,她的腦袋撞上了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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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在他面前出糗過,僅此一次。
郁勤疼得眸眶垂淚,搗著額頭,整個人蹲了下來。
「我記得並沒有批准你的假單。」於尹東來到她的身旁,嘴裡雖硬聲的說,卻在她的身旁蹲下,移開她的手,雙目凝神,仔細的檢查起她的額頭。
「如果你一直不批准的話,不就代表著我永遠不能放假?」郁勤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動作變得溫柔。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她的心裡仍驚愕不已,漣漪陣陣。不過,仍不明白他的來意,是為她的曠職而來?還是……
呿,全天下有哪一個老闆會因為質問一個曠職的秘書,而一路由台北開車追到屏東來逼問?
「放假也該挑時間。」他冷著聲說,動作卻是無比輕柔的撫觸著她的額頭。
他是在質問她,不該挑最忙的這陣子?
「我也沒辦法,我說過,我是回家來相親的。」撇撇嘴,郁勤生氣地將臉轉開,避掉了他的撫觸。
於尹東看了下落空的手,沉默了會兒,歎口氣。
「昨天我和閻羅還有繼白,喝酒喝到深夜,本想連夜開車趕下來找你,但閻羅說什麼都不肯讓我走,直到一覺醒來,他才肯放人。」
「你……」郁勤轉回臉來,愕然的看著他。
他的意思是說,他急著南下來找她,甚至是酒後駕車也顧不得?
「你真的要跟其他男人相親嗎?」他伸來雙手拉著她一同站起。
迎著他的眸光,郁勤首度由裡頭覷見溫柔的光氳。「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又……」
他不許她將話說出,突然將她摟近,以一指壓住她的唇瓣,柔軟的指腹摩挲著她微啟紅唇。
「你應該很瞭解我的,我又冷又硬,有可能開口說好聽話嗎?」他的氣息近得郁勤忍不住緊張起來,身子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你說不說好聽話,又關我……」她實在很難將什麼事三個字說出口。
他的指腹仍在她的唇瓣上摩挲,太勾挑、太誘人、太該死、太讓人瘋狂,也教人不住顫抖。
他是不同的,今天的他很不同。
雖然以往他從不掩飾對於她身體的渴望,但那是激情的、是掠奪的、是爆發的,絕對沒有細膩兩字,更不可能是引誘、是勾挑。
「噓!」他將俊顏貼近,近得幾乎一張嘴就能吻上她。「我想吻你!」
「呃?」郁勤眨眨眼。
就算聰明如她,此刻腦袋也沒有作用。
「我想吻你。」他又說了一次,說得很慢、說得字字清楚。
他從未像此刻一樣的渴望她,渴望的全身發疼,腦海裡是她、心裡是她、全身的細胞在狂聲吶喊,是她、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