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裡拿青霓沒轍,口頭上還是警告一下她。
青霓幽幽的轉過來面對段烈盛怒的俏臉,一雙小手撫上她的臉,輕輕撫平她皺起的眉心。
「烈--妳不要生氣嘛,我只是心裡好煩,我知道妳最疼我,對我最好了,別讓我煩上加煩,求求妳。」青霓軟軟的哀求。
段烈拉來自己的椅子,臉一側,近距離的趴在青霓的臉旁。
天氣很熱,她想和所有的人保持至少兩公尺的距離,唯獨青霓和申屠襲例外。
「妳在煩什麼?說出來,好友一場,我幫妳。」沒辦法對她冷漠,也沒辦法討厭她,段烈只想幫她解決煩惱。
青霓苦笑了聲。
「煩……煩印哥不喜歡我。」煩來煩去,這是她所有煩惱的根源。
段烈一聽,臉色微變,但在青霓的輕撫下馬上恢復原狀。
「妳為什麼堅持這麼喜歡他?」段烈喉頭好似火燒,艱難的問道。
青霓還是一副被熱暈頭的模樣,只是她原已熟紅的小臉像染上金粉似的閃閃發光。
她的眼神像飄至遠方,看到桃花源一樣。
「小烈,妳人生第一個記憶是在幾歲?」青霓沒頭沒腦的問。
段烈隨口說道:「大概三歲吧,我媽說我記得的瓷磚花色,是三歲時住的房子,我四歲起就搬到小襲家隔壁了。」她還記得她那時坐在地上玩七巧板,是和教她拳術的爺爺一起玩的。
青霓一邊聽,一邊玩著段烈那又直又細,令她羨慕不已的頭髮。
「我的記憶很晚喔,大概是到五歲,我才開始有記憶的。」
「這和喜歡妳的印哥有什麼關係?」沒啥耐性,段烈直接切入重點。
青霓又是一個柔柔的甜笑。
「我的第一個記憶很美喔……那天不冷也不熱,下午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我躺在軟軟的床上,像蓋了張小毯子,而查理先生躺在我的背後,大手好像抱著我的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賣烤地瓜的聲音,可是不會很吵,讓人好懷念。
「而近靠在我耳朵邊的,是塊有點粗的牛仔布,頭頂附近有書頁的翻動聲。從頭到尾,我沒有張開眼,卻不時有人溫柔的摸我的臉,就像我現在摸妳這樣,很輕、很柔,像是摸著心愛的寶貝,我被逗得有點癢,就呵呵呵一直笑。
「他那時候和現在的小襲一樣年紀,聽我笑了,發出了無可奈何而又疼寵的笑聲。他問我要不要吃布丁,我說不要,他又問我要不要吃雞蛋糕,我還是說不要,我們就這樣說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我聽見開門的聲音,睜開眼想知道是誰回來了,就看見印哥他一手支著下巴,一手還摸著我的臉,那個表情至今我還是形容不出來,好難忘,真的好難忘。
「那道開門聲是乾媽回來了,她看到我躺著,印哥坐在我旁邊,就問他我今天下午乖不乖,而印哥說她好乖,像是家裡多了個小天使,我們拿小弟去換她好了,讓她永遠待在咱們家……」
或許印哥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或只是因為討厭小哥才這麼說,但她真的好開心好開心,覺得全天下誰都比不上他。
從那時起,他在她心中已獨一無二。
段烈看著青霓陷入回憶的模樣,移不開眼。
青霓有著柔和的眸光,沐浴其中,總能讓人的心也變得柔軟。
突地,一道呼喚聲傳來。
「小烈,小霓,太好了,下學期教國文的變態老頭要調職到南部去了,妳們去看公佈欄了嗎?」剛踢完球全身是汗的申屠襲遠遠的便大聲喊道。
他的話似乎一掃難耐的暑熱,使青霓拾起臉來微笑,段烈則是維持原樣,趴在桌上朝著小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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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等待申屠襲的社團活動結束花了點時間,當他們三人一塊離開學校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說說笑笑間來到齊家樓下,剛好兩點半。
頂著仍然強悍的大太陽,見段烈臉色不太對勁,正要上樓的青霓又咚咚咚的跑回她面前。
「小烈,妳臉色不太好,八成是中暑了,還是聽我的話,來我家休息一下,喝點涼的東西再走。」青霓放心不下的道。
段烈笑著搖了搖頭,抬手遮擋陽光,「我沒事啦,只不過是今天的確太熱,我回家洗個澡就好了。」
青霓一聽,不以為然。
「我家也可以洗澡啊,妳就在我家沖澡啦!」她不死心的勸道。畢竟從她家到「歐品坊」還要二十分鐘,而且這段路剛好沒什麼騎樓,她不要好友在下午最熱的時候頂著大太陽走路。
段烈正要說話,一旁卻飄來片陰影,她微仰首,原來是申屠襲擋住了陽光,她便將手放下。
「在妳家洗澡當然沒有問題,但我沒衣服換,我才不在洗完澡後穿回都是汗臭味的衣服。」段烈故意居高臨下的,展示她傲人的身材和身高,難得挖苦人的說道。
「厚,妳狗咬呂洞賓喔,妳刺激我……我……我……」要罵人的青霓空有氣勢,但自知甚明,瞭解自己沒啥好自誇的身材,便有些底氣不足。
她話還沒完,申屠襲便急著開口,「妳們要吵,戰火別波及到我身上,我宣佈中立!」話雖然如此說,但他倒沒有移開半步,因為段烈的臉色的確有些奇怪。
段烈一個肘子就往隔岸觀火的好友胸口撞去。
「喂,什麼中立不中立的,沒人要吵架啦,送我回家。」段烈傲慢的瞄了眼申屠襲,又轉回頭看向青霓,「有這傢伙陪著我,我不會昏倒在路上,妳就放心回家等妳的印哥吧。」
段烈一個指頭彈在青霓的額上,讓她整個臉都紅了。
「不要講沒三句話就牽拖到他身上啦!」青霓不好意思的說道。
段烈笑了聲,拉著申屠襲就走。
青霓看著他們漸行漸遠,才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搭電梯上樓。
才一進門,她就懶洋洋的丟下書包,這時,一道撞擊猛然從背後襲來,讓她重心不穩的往前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