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嗎?怎麼可能?我那天晚上明明親眼看見她的,怎麼會找不到?」歐陽濂喃喃自語的說著。一抬起頭,看見母親正領著一群人過來,心知母親一定帶著那剛
過門的梅小姐來見自己,頓時整張臉冷了下來。
「濂兒,過來瞧瞧你的媳婦兒。」歐陽老夫人笑逐顏開地喊著。但歐陽濂不僅沒有回應,竟然掉頭就走,理都不理母親的話,氣得歐陽老夫人一身發顫,怒喊:「濂兒.你去哪兒?給我站住!」
「娘.我不是要您派人將她進回去嗎?」
「既然拜過堂,就是你的媳婦兒,豈有隨隨便便就送回娘家的道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蓁兒犯了七出的哪一條,被休了呢!」
「跟她拜堂的人又不是我,怎能算是我的妻子呢?更何況這種為了錢不惜委屈自身幸福下嫁的女人,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不看也罷!」歐陽濂背著身子冷冷說著,好像連轉個身都覺得多餘。
「你這不孝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真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你以為人家蓁兒喜歡嫁給你嗎?告訴你,她為了不想守著你這沒未來的丈夫,在洞房花燭夜曾經上吊,幸好發現得早教了回來,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親家。」
「什麼?」歐用濂聽到這話不由得一顫,竟有此事?想來這梅家小姐也是不得已才上花轎的,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又願意留下來照顧自己呢?不!說什麼都得送她回去,他不可能娶別的女人為妻,也不可能將心分結其他女人,除了雲兒,他誰都不要!可是雲兒,你在哪裡?為什麼我找不到你?他灰心地往前走,將一干人全丟在空地上。沒有雲兒,他醒不醒又有什麼意義呢?
「站住!」一個女子嬌斥道。那聲音是陌生卻又動人的,歐陽濂不由得停住腳步,想聽聽她要說什麼。
「人謂知恩不圖報,是為禽獸。我梅家承受歐陽家的再造之恩,因深感無以回報,所以才出此下策,絕非像你所說的是為了錢財下嫁。想我梅家雖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官宦世家,但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再怎麼落魄也不會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如你真要我回去,那就把休書寫來,我梅洛蓁立刻走人,絕無怨言!」
這話說昨鏗鏘有力、不卑不亢,讓歐陽濂聽了心中暗暗叫好,好個梅家小姐,有志氣!這等奇女子,不見見還真有些可惜。心念一轉,他立即轉過身尋找聲音的主人.當他看見洛蓁時不覺一愣,繼而大喊了聲: 「雲兒!」
洛蓁在瞧見歐陽濂的長相時,一張臉霎時血色全無,方纔那種如虹的氣勢頓時消失無蹤,柔弱的身子抖個不停,一隻手指著他,久久說不出話。
「雲兒!」歐陽濂不敢置信地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想過多少回 夢過多少夜.卻始終不得見的愛人。他澈動地伸出手想碰她,但尚未碰到洛蓁,便聽到一聲尖叫傳出。
「不要!」
歐陽濂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往下滑的身子,著急地喊:「雲兒!雲兒!」
再一次飽受驚嚇的洛蓁,早已不省人事地倒在歐陽濂懷中,這可急壞了所有的人。歐陽濂更是顧不得自己身體仍虛弱,一把抱起洛蓁就往回走,將所有愣在當場的人全置之腦後。他只是心疼不已地盯著洛蓁那美麗卻蒼白的小臉.一面自責又嚇著她了。那天夜裡在小徑中把她嚇昏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呢,怎麼偏偏就忘了?
將洛蓁放在床上安頓好後,歐陽濂自己也有些頭暈目眩,但還是強撐著精神,照顧他尋找已久的夢中人.一雙眼炯炯有神緊盯著她,片刻也不願離開。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一百年了,在一百年數不盡的痛苦悔恨失望與相思的煎熬下,他終於找到他的妻子——藍纖雲!這一百年來,他不惜違反天地的運常之理,放棄無數次投胎轉世的機會,上窮碧落下黃泉,吃盡苦頭
嘗遍寂寞,用盡所有可以用的方法,求了他所認識知道,甚至不認識的神仙、高人幫忙,為的只是尋找一百年前飲恨自盡的妻於。但是茫茫人海、悠悠天界、冥冥黃泉,竟然遍尋不著愛妻的下落,藍纖雲就像人作雨的雲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最後,他決定投抬到人間來尋找她。一百年了,雲兒,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一百年來,休究竟在哪裡?你還記昨那個教你痛徹心扉的丈夫夏侯淵嗎?
歐陽濂無法自己地伸手輕撫著洛蓁那粉嫩姣好的臉龐.滑過她脖子上已淡去的勒痕,忍不住心疼與悸動 儘管她的容貌略有不同,名字也不一樣,甚至連記憶都不復存在.但在他的靈魂深處,在那潛藏的意識中,她還是他的妻子、他最愛的女人——藍纖雲。不論她化作什麼模樣,他都有辦法一眼認出來,只是雲兒,你還記得我嗎?你又為什麼會想不開上吊自殺呢?天可憐見,讓我找到你,讓你又次成為我的妻子。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雲兒,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要愛你疼你、護你,雲兒,我的雲兒!
「雲兒——」歐陽濂喃喃念著,動也不動地盯著洛蓁,絲毫沒有察覺翠墨的接近。
端著熱薑湯的翠墨,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竟然坐在床邊照顧他第一次見面的妻子,那份溫柔、深情,實在教人動容,可是剛剛說要送小姐回娘家的.不也是他?翠墨納悶不已,又有些尷尬,不知為何,她不太願意開口去破壞這令人看了臉紅,又止不住感動的一幕,於是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沒想到歐陽濂自己先開口了。
「端上來給我吧!」他回過頭輕聲說著,投給翠墨一記鼓勵的笑,那笑容幾乎教人喘不過氣來。這歐陽濂實在好看得有點過分,哪像病還沒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