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蓁低著頭想著,身旁的翠墨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好開口,於是轉過身和兩名捧著食物的丫問先行離去。
見到翠墨走後,洛蓁歎了口氣,回頭往林子的更深處走去。她知道翠墨想說什麼,也曉得這些天自己疏遠了翠墨,只是遇見歐陽濂後所產生的奇妙反應與心情,實在複雜到連她自己都不懂,又該如何說給翠墨聽呢?她知道她的心正在轉變,卻懼怕於這種變化,因為對象是歐陽濂嗎?為何在和彥文表哥相處時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走人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這地方種滿樹,但原本應該青綠的樹葉卻散落地; 一旁的花從裡光禿無色彩,只見地上處處落英繽紛,彷彿被什麼強勁的風吹過似地,七零八落。洛蓁心疼地拾起地上殘缺的花瓣,是誰如此狠心將這盛開的花打落的呢?
沿著滿地的殘花落葉走著,遠處一條不斷起落跳躍的藍色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人手中持著一把亮得照人的寶劍獨自武練著,動作乾淨瀟灑,起落間不沾染絲毫的塵土。自幼長在閨中的洛蓁從未看過人比武練劍,因此滿懷驚異與好奇地睜大眼睛瞧著,整個人也不自覺慢慢接近。
突然,一抹無法形容的熟悉感再次莫名地襲上心頭,彷彿她並不是第一次瞧見這人練劍,恍惚中好像有一個含笑的高大身影與跟前的人重疊,那影像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讓洛蓁眼腈眨都不眨的直看著他,只見那高大的身影面對著她笑喊:「雲兒,別光看,要不要試試?」
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洛蓁甩甩頭,再定睛一瞧,果然樹林裡還是只有一條人影.只有一個人在練劍,哪來的另一個人?為什麼打從到歐陽家來以後,她就常常看到一些莫史其妙的影像,聽到奇怪的話語,連睡夢中也滿是那對奇異的男女,難不成他們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還是自己的腦袋有問題.產生了幻聽幻覺?
這種想法讓洛蓁頭痛欲裂,心裡也為之一悶,正想轉身離去時.猛地,林中的練劍人劍鋒橫掃,一陣風從前方迎面吹來,風中夾雜著片片落葉及斷裂樹枝,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氣勢。直讓人睜不開眼。
洛蓁沒有多想.很自然地背過身子閃躲著風沙樹葉.但背後傳來的刺痛感與衣物撕裂聲讓她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好痛!」
「誰?」練劍的男子乍然收手,他大步向前,當瞧見滿臉莫名不解的洛蓁時頓時愣住。
「雲兒,體怎麼會在這裡?投事吧?」那是歐陽濂溫柔又帶著幾分著急的聲音。
洛蓁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想不透原本這時候應該還躺在床上休養的他怎會在此出現。
歐陽濂無暇多作解釋,便很自然地伸出手細細檢查著洛蓁的衣物,所幸風吹過來時她背過身子,因此那些枝葉只刮破衣服,而唯一一處傷痕在背後,其他地方倒都沒有受傷。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會走到這裡來。疼不疼?」顯然他剛才所發出的劍氣傷了她,心中不禁為自己的分神面懊惱著。他通常都可以清楚的察覺分辨方圓幾里內的聲響、動靜,但剛剛他正心神不寧的想關眼前這令他又愛又惱的小東西時,竟然沒有聽見她接近的聲音,才會不小心讓隨著劍氣四處飛散的樹葉傷了她。
「不礙事,你不是應該還在床上休養嗎?怎麼會在這裡練劍?」洛蓁不明所以地問。
歐陽濂懊惱地望望四周,臉色一沒,久久才低聲說:「抓緊我!」
洛蓁還來不及反應,只見他雙手打橫拖起她,身子宛如鷹般攫起,幾個起落便來到他休養的院落.一腳踢開房門進入後又一腳將門蹋上。
「放我下來!」洛蓁掙扎地亟欲下地,一張俏臉因著這突來的接觸而漲得通紅,雖然他抱過她、親過她,但她仍然不習慣兩人間的過度親密。
歐陽濂將她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則翻箱倒櫃地尋找著藥箱,當他好不容易打到藥箱,正想拿藥替她敷上時,她卻搖頭拒絕了,一方面是因為女孩家的矜持。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她發現了歐陽濂根本已經痊癒的事實。否則他怎能臉不紅氣不喘地練劍、施展輕功?
這結教她有些生氣,想起這些日子來的親侍湯藥。心中就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於是她豎著柳眉怒氣沖沖地問道:「你病巳經好了,對不對?」
歐陽濂抬起頭,睜著一對黑得有如潭水般的眼睛直直瞅著她,「沒錯,剛才你就是被我練劍時的劍氣所傷,幸好你離我尚有一段距離,否則……」他頓了頓,言下之意十分明白。
「既然這樣,你為什ど妻裝病?還要我每天來服侍你?」怒氣讓她的臉頰發紅一 雙眼發亮,那模樣美得令人想一口將她吞下。
歐陽濂聽到這話大步上前,雙手握住椅子的把手,將她圈在座椅間,同時低下頭緊盯著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娘早說過等我身子一好,就要讓我們圓房的。」他一手托起她的臉逼視道: 「你真的不知道?」
洛蓁迴避著他凝視的眼,但那從雙頰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紅霞卻洩漏了她的心事,顯然她也想起來了,歐了老夫人確實說過等歐陽濂身子一好就讓他們圓房的話。
「你應該知道我很樂意和你做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而且不管身體狀況怎麼樣,不是嗎?」
「可是你說過要送我回娘家的,而且和我拜堂的,也不是你……」那吹拂在她臉上的溫暖氣息實在教人分神.讓她的臉更紅了。
「我確實說過那樣的話,不過那是在沒有見過你之前,現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歐陽家,即使要重新再拜一次堂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