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圍觀的群眾更多了,不只是警車,連前來支援的消防車都堵在途中。
郝仕看了看情況,覺得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看我下車用走的好了。」他推開車門跨出警車。
「喂!郝仕,你真的要……」方致謙話沒說完,郝仕已經甩上車門鑽進人群中。
方致謙看著郝仕衝鋒陷陣的背影,搖著頭笑了。
除了他以外,他還真想不出有誰對警察工作如此熱愛——這樣他有可能順利娶回成雙嗎?
郝仕穿越重重人牆,終於來到第一線。
忙著驅散民眾的義消一看見又有人闖來,不由大吼:「幹什麼你?!找死啊!」
郝仕亮了下警徽,義消立刻讓出通道,讓他直奔黃線內區。
「喲,郝仕,你來了?」大軍看到他,像是看到援軍般的高興。
但郝仕的臉色可不太好,冷冷的問:「什麼時候開始,霹靂小組也要來幫忙滅火了?」
為了這場不相干的大火,他在數到第一百七十八隻羊時,被大軍一通電話趕跑了瞌睡蟲。
打從那回在成家求婚失利開始,郝仕就患了嚴重的失眠症,他每天的睡眠時數不超過四小時,眼圈一天比一天煞黑,腳步一天比一天虛浮,有時候大軍懷疑自己只要從他背後推一把,他就會毫無抵抗能力的倒在地上。但就算如此,郝仕還是不曾為了補眠而請假。
「滅火當然沒我們的事,不過我剛剛接獲線報,」大軍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興奮,「今晚幾個幫派大老在裡頭會商,這場火正好困住他們,來個甕中捉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哈哈哈!」
幫派大老?
郝仕瞇起眼睛,有種下好的預感。
他一把揪住大軍的衣襟,拖到自己面前,逼問:「知不知道有誰在裡面?」
大軍差點被他勒死!「就……就幾個掃黑名單上的大卡啊!」
「到底有誰?說清楚!」他焦躁得像是一掌拍在倒刺上的大熊。
「青龍幫的毒牙王,天海幫的孔老大,還有擎天盟的成天霸……」
「該死的!」他激烈地詛咒一聲,推開大軍往火場裡跑去,快得讓人來不及阻止,嚇呆了大軍。
「郝仕!你進去幹什麼?!郝——要命!」大軍被猛然竄出的熱氣逼退,只能眼睜睜看著郝仕衝進火場。
一名消防隊員來不及攔阻,一臉鐵青的吼道:「混帳!你們警察是來鬧場的嗎?火勢那麼大,裡面的人救不救得出來還不知道,還住裡面鑽?!找死啊!」
「我……我……」
大軍被罵得無法還口,只能在心中低泣——
嗚嗚,郝仕,好兄弟,你幹麼這樣害我啊?!
衝進火場的郝仕,眼睛幾乎被濃煙熏得睜不開。
電視電影上常演大火燃燒時是一片璀璨的金紅色,但事實上,火災現場根本是一片漆黑,伸手下見五指,只有窗外的月色提供些微的照明。
「咳咳……」
郝仕在嗆咳中先找到廁所,將自己從頭到腳淋濕,然後脫下外套掩住口鼻,埋頭向裡面走去。
失火的地點是一個頗具規模的賭場,外觀以旅館作為掩飾,每一個房間裡都是一個VIP室,完全保障賭客的隱私。要不是這場大火,只怕警方還查不出這間旅館的底細。
郝仕踢開每間VIP室一間一間找,就怕漏了找不到成天霸。
要是半年前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了救一個黑道分子而衝進火場,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叫對方去吃屎。但是他卻做了!他甚至沒有考慮到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要是成天霸出了事,成雙該怎麼辦?
「成伯父!你在裡面嗎?成伯父……咳咳!」郝仕連踹開幾扇門,眼睛都嗆紅了,卻沒發現半個人影。
火勢延燒得猛烈,有幾片玻璃受熱而破裂,碎片飛濺開來,劃破郝仕的額角,鮮血由額際滴落,流入眼睛裡。
「該死!」郝仕低咒一聲,正要伸手去抹,卻聽見隔壁那扇門裡傳來些微的聲響,他顧不得還在淌血的傷口,長腿一抬就踢破門板。
「成伯父!」他大吼,在煙霧瀰漫中,隱約看見牌桌下有著黑影。他飛奔過去。「成伯父,你還好嗎?成伯——」
對方回過頭來,郝仕嚇了一跳,因為那竟是一個臉被煙燻黑的男人。
「嚇!」對方也被滿臉鮮血的郝仕嚇得魂不附體。「鬼……有鬼∼∼」
「我不是鬼,我——」他的手才搭上對方的肩,就被對方猛力揮開。
「拜託你不要纏住我,我……我會給你燒紙錢的,我還會找法師來給你超渡……」他雙手合什,緊閉著眼睛,用抖音喃喃念個下停。
郝仕嘴角抽搐,額上青筋暴凸牽動了傷口,鮮血流得更快,看上去更加可怕。
郝仕,忍耐!你現在沒空跟他吵架!
「我問你,你有沒有看到成天霸?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裡?」
「啊?」
「啊什麼啊,我問你話你沒聽見嗎?」郝仕真想揍人。
突然問,隔壁的房間傳來一排重物轟隆隆倒地的聲音,就連這間房間的隔牆都開始歪曲傾斜,連門框也開始變形,濃煙四散,四周熱得像是火爐。
「佛祖啊!耶穌基督啊!房子要倒了、房子要倒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男人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在房裡亂跑亂竄,完全失去了理智。
「笨蛋!你找死是不是?快趴下!」郝仕用力揪住他,把他按倒在地上,然後做了一件他剛剛就很想做的事——揍他一拳,成功的讓那個失控的男人閉上嘴。「聽好,旅館的正門已經燒起來了,你要是想活命就給我爬到側門或後門去。」
「為、為什麼要用爬的?」
「因為離地面三十公分以內才吸得到空氣!聽懂了沒?聽懂就快爬!」
男人開始跟著郝仕沒命的爬,通過搖搖欲墜的房門往後門方向前進。
地板像是烤肉砧,透過衣服將手臂烙得通紅,一路上郝仕一直聽到後面傳來的抽氣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