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拿了筷子回來,她還在研究手上那張食譜。
「康捷,你教我怎麼看好不好?」也許等她學會怎麼看這種食譜,她的手藝又可以精進不少。
「你學那個要幹什麼?你又用不到。」他把一雙筷子遞給她。
她立刻垂下頭。也對,她又不是要當廚師。
淨眉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飯。
天啊!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這味道與昨天吃的一模一樣,沒有更鹹,也沒有更淡,簡直像是同一批做出來的一樣!
難道這秘訣在那張神奇的食譜裡也有教授嗎?
「那是GC——也就是氣相層析圖譜。」
「啊?」
淨眉茫然的抬起頭,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把圓山大廚做的蝦仁炒飯拿去層析儀作分析,可以知道這道炒飯裡有多少成分,有幾種調味料,而這些調味料的用量又是多少,其中包括他們不可能透露的獨家秘方。至於米飯的黏度,我是用黏度計去測量的,青蔥與蝦仁的品種我也用了科學的方法去分析得知。」他以筷子點了點那張圖表,「這報表你看不懂也是當然的,這張紙對一般人而言也不過是分析結果而已。」
淨眉聽得呆呆的。
有人做菜是像他這樣的嗎?
這種做菜方式應該不能叫烹飪,應該叫作分析結果吧?
還有,他到底是幹哪一行的啊?
「這樣做菜不是很辛苦嗎?」
康捷聽到她這麼問,給了她一記白眼。「還不是為了某個笨女人!」
他還特地強調那個「笨」字。
他口中的笨女人是指她?
淨眉驚呼。「為了我?但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為什麼?她還真問出口啊!
「當然是因為……」他伸出食指往她的額頭一戳。「你很笨!」
她不解地眨眨水眸。「我……我很笨?!」
不懂!難道就因為她笨,所以他就做飯給她吃?這是什麼邏輯?還有,他這樣直罵人家笨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可不可以動動你的笨腦袋想一想?」
真會被她打敗!康捷開始後悔自己給自己找來了一個大麻煩。
淨眉咬著筷子,很努力的想著,連眉峰都皺成包子的模樣。
二十分鐘過後——
「算了,還是吃你的飯吧!」康捷突生一股無力感,這女人遲鈍的程度遠遠超過他所能理解的範圍。
「哦!」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乖乖的繼續扒飯,不過,她注意到他的臉色——很難看。
兩人沉默的用完有點晚的中餐,淨眉自告奮勇的要洗碗。
「不用了。」康捷拒絕,伸手要拿她端在手上的盤子。
但是,淨眉固執得不肯交給他。
「也許我做的菜沒有你做的好吃,可是我還滿會洗碗的,我媽常誇我洗得又快又乾淨呢!」她自我吹捧著。
在她所受的家教中,到別人家裡白吃完後,不幫著收拾就拍拍屁股走人,是很沒禮貌的事。
他看了她好半晌才說:「我們家有洗碗機。」
天哪!好尷尬!
她的小臉脹成紅蘋果。
「哦……這樣啊……」她不好意思的把盤子交給他,讓他把盤子放進洗碗機中。
康捷做任何事都能掌控得很好,好像都沒什麼她可以幫忙的地方。
「要不要暍杯茶?」
康捷從櫃子裡拿出Whittard的水果茶,當他一打開密封罐,茶葉與混在其中的乾燥蘋果片、柑橘片及檸檬片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嗯……不了,我已經打擾太久,今天毛主席又出了一堆作業……」
「毛主席?」毛澤東死而復生?
她連忙解釋,「就是系主任啦!因為他姓毛,我們都在背地裡叫他毛主席。」
康捷笑了起來。學生幫老師取綽號,似乎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看見康捷笑了,淨眉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感覺那道從今天中午見面起,就橫亙在彼此之間的那—道無形的藩籬,好像也一起消失了一樣。
啊,就是現在!
「康捷……」她遲疑地叫著他的名字,突然好想向他道歉。
他挑起眉,黝黑的眸心似乎染上一抹期待之色。「什麼?」
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讓她的心臟跳得好劇烈。
「我想說……」她緊張地對他鞠個躬。「謝謝你做飯給我吃。」她還是沒說出口。
康捷眼裡的那抹光彩因她這句話而猛然消失。
「不用謝,我只是順便。」他語氣僵硬的說。
「哦……」
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康捷好像又不高興了。
康捷面無表情的越過她,拎起車鑰匙就往大門定去。
看著他的背影,那句話竟然就這麼衝口而出——
「康捷,對不起!」
康捷停住腳步正要回頭,卻被她阻止了。
「不要回頭!對著你的背影……我比較敢說出口。」她深吸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我想告訴你……我說你自以為是的那句話,完全是無心的,我只是遇過太多人好心想幫我改善我的缺點,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點是我最脆弱的地方,所以連你也這麼說時,我才會一時失去控制。我知道道歉挽回不了什麼,可是我還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足足有十秒鐘,康捷什麼話也沒有說。
淨眉失望極了。
他一定是不想原諒她吧?
沒想到就在她等得幾乎要放棄希望時,康捷竟然叫了她。
「喂!小淨。」
「啊?」她滿懷希望的抬起頭。
「如果你是誠心要道歉,就到我面前來說。」
她乖乖的跑到他面前,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眼裡盛滿誠懇。
「康捷,對不——唔!」
他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拉近自己,一記熱吻隨即罩下。
老天!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康捷舔吻著她的唇辦,並以舌尖細細描繪她菱似的唇形,他的吸吮與撩撥充滿了罪惡的引誘,挑逗懷中那個情場生手。
她的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發燒了似的,腦袋亂烘烘的,胸口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但她仍然感覺到他的大手由她的頭滑至腰部,像鐵條一樣的緊箍住她;他的舌尖是誘惑也是佔有,深入她的口中與舌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