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我們一家人從來沒有秘密的不是嗎?」康捷譏嘲地說。在他的眼裡,康霆的忍讓根本就是心虛!
「好,那我們就在這裡談。」康霆坐了回去,面對桀騖不馴的弟弟。「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康捷哼笑兩聲。「你是不是太輕描淡寫了點?明明有的事情,怎麼能叫誤會?」
康霆絕不會知道——當他發現自己被至親與摯愛同時背叛的瞬間,他的心有多痛!有多苦!
他不懂!康霆明知道他有多愛梁淨眉,怎麼能背著他與淨眉在一起?
「康捷,你到底想說什麼?」康霆咬牙切齒地問,不懂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如此怨恨。
「你幹的好事,你自己心裡有數!難道你要逼我在所有人面前把你做過的醜事全抖出來嗎?今天我把這件事掀出來,就沒打算再顧慮什麼,咱們二十幾年的兄弟情分就到今天為止,今後我再也不會踏進康家一步!」
吼完,康捷乾脆起身走人。
年紀最小的唯儂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跑到康捷身邊,急急地抱住他的手臂,驚惶地問道:「小哥,你要去哪裡?你真的……不要我們這些家人了嗎?」
看著被自己疼大、寵大的么妹,康捷的眼眸閃過深刻的痛楚。他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低語。「再見了,儂儂。」
「不要……小哥!小哥!」
她含淚追了出去,只見康捷發動機車遠揚而去,她裸足追逐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管她怎麼叫,他都不曾回頭。冷不防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幾乎撲跌在地,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她。
「不要追了,儂儂,讓他去吧!」閻皓心疼地擁住淚痕狼藉的小人兒。
「好不容易你回來了,我……我以為我們一家人不會再分離,我好高興,也好珍惜,但為什麼……小哥他能這麼輕易的捨棄?」
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眼眶,迷濛了視線,她傷心地埋進閻皓的懷裡,握著他衣襟的小手因啜泣而發著抖。
閻皓找不出任何一句話能夠安慰傷心欲絕的她。望著遠方的紅色尾燈,心中逐漸湧現排山倒海的憤怒——
該死的!康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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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康捷,你在呀?怎麼不開燈呢?」
下班後,淨眉左等右等沒等到康捷來接,心想他可能有什麼事耽誤了,所以自己搭捷運回來。
當她自己用鑰匙打開門後,面對漆黑的屋子,以為康捷還沒回來,卻沒想到一開燈,就看見他坐在窗檯上。
他望著遠方的側臉,看起來好孤寂。
她一直知道康捷是很好看的,只是他總是擺出輕鄙的表情,發脾氣的時候簡直像氫彈爆炸,眼睛彷彿會噴出火來,嚇得人抱頭鼠竄;以前她總不太敢正眼瞧他,也不太敢違逆他所說的話。
可是,她漸漸地明白,他易怒表象下有一顆體貼的心,知道他對她的心意時,對他的恐懼感被愛意所取代,雖然他還是常常發脾氣,但她知道,他從來就不會傷害她。
他像是沒有發現她,始終不曾回頭。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微微地發疼。
他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露出那種寂寞的表情?
他的神情讓她覺得他們兩人一瞬間離得好遠好遠……
她緩緩地朝他走去,走到他的身邊,伸出小手——
康捷突然轉過頭,兩人四目相交,把淨眉嚇了一大跳。
「哇!」
他蹙了蹙眉——搞什麼?他才是被嚇到的那一個好不好!
「你站在我旁邊幹什麼?也不出個聲,想嚇人嗎?」康捷沒好氣地說。
「我有出聲啊!是你沒聽到。」
難道他也被傳染重聽嗎?她很想這麼問,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會還她一記狠瞪。
他的長腿跨下窗檯,問道:「現在幾點了?」
淨眉看了看手錶。「十一點多了。」
康捷煩躁地一手爬梳過頭髮,低咒一聲:「該死的!我忘了去接你。」
離開康家之後,他的情緒一直處在低氣壓,他與康霆的爭執一直在腦海中倒帶重播,使得身外事都無法顧及。
淨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去接我,我也不會迷路的。」
康捷突然冷眼看她,看得她不知所措。
「連你也覺得我的保護很多餘嗎?」
淨眉唇邊的笑容消失了。「不!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她越心急,就越說不出話,看見康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唇竟微微顫抖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這麼滾出眼眶。
看見她的淚,康捷震了一下。
他走向她,將她用力地壓入胸懷,粗聲道:「別哭!我又沒有罵你!」
她埋在他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不是的!她不是因為他那句話而哭,而是……
這陣子以來,被他如影隨形的壓迫感,以及自己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他的疲憊,在這一瞬間湧上來淹沒了她。
她喜歡他,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推開他,淨眉躲進屋裡唯一的隔間——浴室中。
她環抱著自己,在那裡面哭個盡興,然後沖了個澡,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才走出浴室。
當她推開浴室門走出來時,她以為康捷會守在門外等著逮人,可是她猜錯了。
康捷根本就不在屋子裡,她注意到他的車鑰匙也不見了。
他出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丟下她。
眼淚又奪眶而出。
沒想到他竟然連安慰她也不肯,就自顧自的丟下她離開了。
淨眉傷心的躺在他們兩人共有的大床上,看著身旁空蕩蕩的位置,腦海中滿是他的影像,她就這麼流著淚睡著了。
淨眉睡得並不好,她老是作一些光怪陸離的怪夢,夢見康捷頭也不回地離去的背影。她在睡夢中發出類似哭泣的嗚咽,可是她醒不過來。
一股灼熱感在她的唇上延燒開來,迤邐到耳垂與頸項,那溫暖的熱度驅散了她的噩夢,使她終於有力量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