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麼樣,有沒有事?」蘇雅泉轉身蹲在彭虎身側。
薛問道一歎,無奈道:「二弟他武功廢了。」
「什麼?大哥,有沒有辦法治?」蘇雅泉大為驚駭。
「你聽說過氣穴遭擊後,還能練武的嗎?」薛問道憤恨的反問。
「大……大哥,你可要為咱報仇啊。這臭小子,咱絕對要喝他的血,剝他的皮!」彭虎一臉悲恨交加。三哥,小妹這就為你報仇!蘇雅泉高舉起手就要向楚落塵的天靈蓋擊去。
「住手!」薛問道大吼喝止,「你們冷靜點,如今只有他知道那賤人的去向!這會貿然的殺了他,叫我們去哪裡找人?」
「他會說嗎?大哥,別天真了,你沒瞧見他和那賤人眉來眼去的樣子?」蘇雅泉不以為然。
「三妹,他不會說我們逼他說。人身是肉做的,對痛苦的忍耐可是有極限,你瞧他一副虛弱的書生樣子,我保證,不消兩三下,管叫他吐實。」薛問道自信的道。
「虛弱的書生樣子?就是這副書生樣子,叫冷清寒自我們手中逃脫,下落不明:叫二哥功力盡失,痛苦難當。大哥,這小子不是普通人,留下他,後患無窮啊!還有……」
「好了,別再說了。」薛問道不想再聽她說下去,「我已經決定了!留下他,我等生命也有了層保障,即使冷清寒功力恢復、尋到我們,也會因這小子在我們手裡而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哼。」蘇雅泉不服的跺腳,卻也不得不承認薛問道說的有理。
「你叫兄弟們散去找人,我們去半山腰老樵夫那裡,一來問問冷清寒是否真已下山!」二來嘛,也可以審審這小子,問出冷清寒下落是最好,不然,你們也好出口氣,我這就去通知兄弟們。」蘇雅泉快步離去。
冷清寒盤坐在一個山洞中,山洞不大,卻有一口溫泉,洞前還長了株果樹。
生平第一次她後悔了,後悔為什麼那麼任性而為,在江湖中結下這許多仇家;後悔為什麼要回來,將與世無爭的他捲入江湖恩怨;後悔為什麼要聽他的話!一人離開。
她真是個災星,任何人只要與她扯上關係,都沒什麼好下場,他那麼愛她,她卻不給他回應,他為她身陷險境,她卻安安全全的坐在這裡,真是笑話一場!
她想運氣逼毒,卻集中不了心念,他那張溫柔含笑的臉總是不期然的浮現在她腦海。往事歷歷,一個個片段閃過。
他喜歡看她笑,她卻從未對他真心笑過,如果這次他能安然無事,她定會笑給他看的,發自真心。他總是那麼照顧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除卻兵法,他也要求她讀《論語》、《孟子》,雖然她不喜歡,卻亦在不知不覺中被薰陶。
她知道他想糾正她偏激冷漠的性子,雖然他從不說什麼。他的確做到了,在他刻意的潛移默化下,她對這世間的恨在減少,縱然她仍沒大度到可以放過那姓張的庸醫和她後母,但出道江湖六年,她不曾傷過一個無辜之人。
與他相處的六年是她最快樂的時刻,她喜歡聽他說話,喜歡他牽她的手,喜歡……他在她身邊。縱橫江湖六年,她的心總是空的,不管是單人單騎,馳騁天下,抑或是前呼後擁,執掌大權。所以,她回來了,縱使她並不知道自己回來做什麼。
殘月樓在黑白兩道之間隱然有一幾之勢,不是她說放就能放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不是不想退隱,但千百人的生計繫於她一身,幾年來與兄弟們的相處,共患難,同甘苦,也不由得令她產生了情感,她畢竟還不夠無情啊??br />
她希望他能隨她去殘月樓,但她開不了口。他的生活向來恬淡無憂,少與外界接觸。也並不擅與人相處,她如何能因為一己之私而要求他離開君山,涉足江湖,即使她知道只要她開口,他什麼都會答應,但她決計說不出口。
不過上天似乎總喜歡開人玩笑,她六年前的仇家居然隨她來到這裡,他還是受她牽累了,現在,她只有乞求上天讓他無事。
他並不是如外表那般柔弱的人,他的血液中流著堅毅,流著倔強!流著對她的愛,這樣的他,落在那幫人手中必定要吃苦的。她希望他們沒有找到他,又希望柳飄絮突然回來,恰巧遇見他,不過,這只是奢望罷了。君山只有一條小道,柳飄絮也不會回來得那麼巧。但他們若敢傷他半分。她發誓,她會要他們生不如死,千百倍來償還,她一定會。
冷清寒很茫然,她也無法騙自己,她是愛他的,甚至寧可沒有涉足江湖,沒有去報仇,那他也不會受傷,早知會有將他捲入江湖恩怨的一天,她當時絕對會待在君山,待在他身邊。
她總是告訴自己,她不會愛人,其實她只是害怕罷了,她害怕受傷,害怕連他也害她,她不敢奢望愛情,所以她只有拒絕他。但現在她更害怕他會有事,會被傷害,甚至會離開她。如果連他也離開她,她會怎樣?
一陣心冷卻並不激動,她知道他若死,她會讓千百人為他陪葬,然後,她會去陪他,就讓江湖陷入腥風血雨吧,反正她不在乎,沒有了他,她便什麼也不在乎了。
是他讓她變成這樣,冷漠卻不偏激,只因為他在。若是他離開了她,她絕對會變成一個魔,一個向人間索仇的魔。
她忽然很遺憾,她應該告訴他的,告訴他她只愛他,只在乎他,他們白白的浪費了好久,直到這前途未之時,她才坦承這份情感,而他還不知道。不過,她會告訴他的,只要兩人再相見。他應該會很高興吧,那麼,她就可以又看到他笑了……
慕雄飛與顏含情兩人不知何時才會趕到,她方纔已放出玉沁香,是身為殘月樓樓主的她緊急召集人馬的暗香,這種香氣人嗅不出來,但殘月樓訓練的靈鷹卻可在極遠的地方嗅聞出來,並通知各地分壇,她希望他們能盡早趕到。
冷清寒站起身!天已近午,他不知是否安好?她焦躁不安起來。
半山腰老樵夫的小屋之內,楚落塵雙手被反綁於身後,牛皮索緊緊的扣住雙腕,深陷皮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