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沈天剛用心觀察,發現莊逸總是禁閉在客房內,甚少看到他露臉,大概也覺羞於見人吧?但這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想法。
莊逸少出客房,原因有二:
其一,他料想黑衣人不致敢白晝犯案。因此,白天裡他放心地在客房補眠;深夜;待眾人熟睡後,就跟沈天剛一樣避開護院崗哨,偷偷潛入「金谷園」。莊逸總是藏身暗處,一瞬不瞬監視著如意閨房,就等著黑衣人再次現身,直至黎明方去。
其二,他白天房門深鎖,以睡覺為由,也是為了避免君如虹糾纏。入夜後,君如虹一個閨閣千金,當然不好意思再到客房對未婚夫婿「噓寒問暖」,以免遭人非議。
沈天剛不明就裡,一連觀察數天,確定莊逸在客房幾乎足不出戶後,放心地誤以為自己將可一償宿願,親近美人矣!
*** *** ***
月色低垂,夜幕沉沉,又一個神秘的暗夜來臨!
隱身灌木叢後的莊逸,苦熬多夜,守株待兔。他有絲預感,真相大白的日子不遠;今晚,必有斬獲。
莊家男人的預感一向靈敏。果不其然,一道黑影飛射入園,直向君如意閨房。
莊逸精目亮出神采,渾身神經緊繃,他早已是有備而來。自腰際間摸出一塊紫玉,輕輕擦拭鼻間,那是西域出產的「檀香玉」,可以克制迷魂散侵襲。
他料定那惡賊又會以上回的手法施迷霧遁走,是以有備無患。今晚絕不容賊人走脫!
莊逸見黑衣人已撬門侵入如意香閨,立即騰起身形,像大鵬展翅般撲襲而上。
「惡賊,還不束手就擒!」身形甫落,飛腳蹬開房門,他沉聲怒喝。
花沖驚出冷汗,旋轉身子,果然又是一道青霧疾射而出。
莊逸擔心在室內交手會誤傷君如意,故而縱退三尺,待黑衣人竄出房門後,又閃電欺身而上。
「哼,這招不靈了。來人啊!有淫賊!」
為了要有人證,也為了想盡早擒住黑衣人,莊逸一面與賊人纏鬥,一面放開嗓子喊人。
「金谷園」附近的巡守武師一聽到格鬥聲響,立即趕來加入圍剿。
不旋踵,莊逸使出一招「無影擒拿手」,將黑衣人制服住。
「二位師傅,這蒙面惡客夜闖君少爺房間,圖謀不軌;現在我就要揭下他面巾,請你們見證他究竟是何人。」莊逸對趕來助陣的兩名武師說罷,揚手扯下黑衣人覆臉面巾。
「嚇?!是……沈師傅!」兩位武師驚呼。
果然被自己料中,真的是內賊!莊逸內心冷哼。
忽地,他憶起「如虹事件」那晚,沈天剛曾奉君嘯天之命到酒窖取酒。想來必是他在酒中動了手腳,自己才會沉睡不醒,莫名其妙被人栽了贓。
而且,他那晚在大廳值守,何以半夜又輪值「留香院」勤務,指證自己侵入如虹香閨?
看來,沈天剛應與杜嬌娥母女有勾串。可是……君夫人檢查過君如虹,確實已非完璧;難道是這廝玷辱了她,又嫁禍到自己身上?
但,既是如此,又怎會跟她們母女沆瀣一氣?她們知道真兇是沈天剛嗎?
雖說疑雲重重、混沌未明,然則,沈天剛已被逮,真相呼之欲出。
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即將昭雪。莊逸總算鬆了一口氣!
第八章
君嘯天夫婦再次夜半被驚擾,跟著去通報的武師,火速趕抵「金谷園」。
君如意女扮男裝的身份,倒給了沈天剛狡辯的理由。他假裝不知情,供稱近日因手頭不便,才興起到少爺房裡盜點金銀財寶應急的念頭。
他可也機靈,知道若是承認有意玷辱君如意,會教人聯想到如虹被污事件,而且,自己是「花蝴蝶」的身份一揭露,因受害的閨女不計其數,定會被官府處以極刑。是故,他一再辯稱:
「老爺、夫人,小的因嗜賭,欠下不少賭債,被逼急了一時糊塗,才想偷些銀兩。請老爺恕罪,從輕發落。」
「狡辯!你是想非禮君小……呃,少爺吧?」莊逸拗口地叱道。
非禮「君少爺」?這指控實在不倫不類,難以服人!
「非禮君少爺?莊二少,您開玩笑吧?少爺是個男人,小的又不是變態,怎會想非禮他?老爺、夫人,您們說是嗎?我的確只是想偷點銀兩而已。」沈天剛抓住君府的「秘密」,大作文章。
「這……」君氏夫婦面面相覷,無以回應。
莊逸本欲拆穿他謊言,告訴君嘯天,沈天剛曾闖入過如意房內,知道她是女裙釵的秘密。但轉念一想,這事一旦揭穿,自己待在如意香閨,守護她至天明的事,也將眼著昭告世人。
一個大男人跟個大閨女同室共處一夜,傳揚開來,必將對如意的閨譽造成傷害。因此,莊逸打消原意。
「君老爺,這廝或許跟如虹小姐被玷污的事有關。」如意的事暫且說不得,但,如虹的事卻關係到自己名譽,莊逸不得不提點一下君嘯天。
「如虹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清楚呀!」沈天剛裝出一臉迷糊,推得一乾二淨。
他知道大戶人家最重聲名,如虹的事,除了他們自家人知道外,根本沒有傳揚出去。
「莊二少,莫非你是想誣攀他人,後悔親事?」君嘯天果然大為不悅。
「君老爺,莊某絕無此意。只是如虹小姐事件,的確有其弔詭之處。您記得否?那晚咱們在大廳對酌,這位沈師傅曾至酒窖取酒的事?」
君嘯天看了沈天剛一眼,稍事回想後,答道:「他取酒,與如虹之事有何相干?」
「請君老爺回憶一下,那晚回房後,是否曾感覺不適,或有醉意?」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比平日嗜睡,一頭栽倒床榻,就呼呼大睡。」
「莊某回房後,也是倒頭就睡。醒來後,卻驚見自己躺在如虹小姐床上。」
君嘯天驚覺地望向沈天剛,一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