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孟天御,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方萌月懷疑的瞪著他。
「這你就問對人了。」
孟天浩扯出一抹帥氣的笑容,湊近她耳邊,神秘兮兮說道,「我跟他關係可密切了,不但從同一個娘胎出來、同穿一條開襠褲,還追過同一個馬子哩!」
「你們是——兄弟?」
方萌月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滑稽,但,她實在太震驚了。
那個嚴肅得簡直可以去當法官判案的孟天御,怎麼會有這麼個活像風流浪子的弟弟?
兩人出色的相貌或許十分神似,個性卻是南轅北轍,簡直沒辦法聯想在一起。
「小月,我的病歷好了沒?」
正在錯愕失神之際,一個大喊從另一頭傳過來。
「喔,就快好了!」她連忙甩去滿腦子紊亂思緒,抓起病歷。
「快點!我趕著要。」
「既然趕,不會自己做啊!」她忿忿的嘀咕著。
在孟天浩忍笑的眼神中,方萌月手忙腳亂、再度投入成堆的病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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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正式醫師的生活,一點也不如想像中的瑰麗美好!
往日想像中穿著正式住院醫師白袍,抬頭挺胸的走在醫院長廊上,享受著眾人尊敬欽羨的目光,全成了一堆泡影。
首先,是她成了一堆住院醫師的跑腿兼處理雜物小妹,舉凡開檢驗單、拔管換藥,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全落到了她頭上。
一堆拉拉雜雜的瑣事,讓她一天十二個小時,得當二十四小時來用。
再來,就是得忍受那個老是繃著張臉,愛搞嚴肅的孟天御,還有一個老是在她身邊糾纏不休的痞子,這兩個人的存在,讓她的日子更加難過。
尤其是醫院的工作又多又雜,一不小心就會出錯,別說是得替那些乘機摸魚的同事跑腿辦事,就連那些上頭交辦的事,三天兩頭就會漏了一件、忘了一樣,更是家常便飯。
「小月,孟醫師叫你去他辦公室找他。」
一個自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正奮力替病人插尿管的方萌月。
「找我?那這尿管——」
方萌月一抬頭,大她一級的吳建民,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真是好個「賤民」——方萌月忿忿的咒了聲。一想到孟天御宛如閻羅王,正繃著臉等在辦公室裡的模樣,她的眼皮開始不住狂跳起來。
「唉喲——好痛喔!」病人痛苦的呻吟驚醒了她,猛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幾乎把整條尿管給塞進尿道裡去了。
「對不起!」她趕緊把尿管抽出大半,又引來病人的一陣低嚎。
「第一次插尿管都會有點痛,過一不就會好多了。」她心虛的丟下一句安撫,拎起針筒就往外跑。
「方醫師,這裡有個病人說他肚子痛……」
護理站的護士,急忘追上宛若一陣急驚風的她。
「我現在要去找孟醫師,沒空啦!」有啥事比去見閻羅王還重要?!
順手將空針筒塞給她,方萌月匆匆奔上十二樓的醫師辦公室,循著科別名牌找到了他的辦公室。
這是方萌月第一次進他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裡,環視著週遭的佈置擺設,她楞了好一下。
不是因為她走錯了房間,或是裡頭正上演什麼不堪人目的場景,而是因為這裡——太乾淨了!
要不是裡頭有張辦公桌椅、還有個人坐在桌後,她會真以為這裡是個解剖室。
她從來沒有看過屬於男人的空間,可以整理得這麼乾淨。
一張偌大的核桃木辦公桌、一大迭擺放整齊的醫學文獻,還有一台放在水槽邊的咖啡壺,其餘東西都規規矩矩的、立在靠窗邊的一大面書櫃裡。
不但所有的東西部收拾得一絲不苟,就連桌椅、書櫃也都擦得一塵不染,反射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光亮潔白得簡直有些刺眼。
她不由得想起了方萌陽那間慘不忍睹,堪比狗窩似的房間。
最不可思議的是,優雅坐在辦公桌之後的孟天御,跟這間出奇整齊乾淨的辦公室,卻是如此協調而相得益彰。
他脫下的白色長袍,就整齊掛在椅背上,一襲藍色的襯衫,襯得他更添幾分帥氣,尤其是他端坐桌前的姿態,優雅尊貴得猶如中古皇室貴族。
突然間,她發現他似乎特別偏愛藍色——
「第十八床的報告呢?」
一個嚴肅的聲音,驀然打斷了她的冥想。
「報告?什……什麼報告?」方萌月霎時心驚膽跳起來。
畢竟以她的工作量,丟三落四已經是家常便飯。
「血液培養。」他頭也不抬的丟來一句。
血——血液培養?慘了,她怎麼一點也記不得有這件事?方萌月嚥了口氣。
「還……還沒。」
正欲翻書的大手,突然間頓住了動作,一雙利眸迅速朝她掃了過來。
「我記得前天早上交代過你。」他微微挑起眉頭,看來像是獅王發怒的前兆。
「我……我忘了。」方萌月硬著頭皮承認。
「忘了?」一聲暴怒的獅吼,差點掀掉屋頂。「這麼緊急的事情你竟然會忘?你知不知道,病人已經持續發燒一個禮拜了?」
「抱歉,我……」
「抱歉?你手上掌握著病人的生死大權,萬一出了事,你的抱歉連半毛錢也不值!」
「可是————」
「你自己說說看,這已經是你第幾次出錯了?萬一今天病人是躺在手術台上,或者正在黃金的五分鐘呢?你身為醫生,根本不該出錯!」
孟天御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劈頭就是一頓罵,講得方萌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活像聽訓的小學生。
「小孩的生理狀態不如成人,一分一秒都延誤不得,難道你身為小兒科醫生,還沒有這種自覺?」末了,孟天御餘怒未消的補上一句。「虧你還養三個孩子!」
她養家裡頭那三個小鬼,關她的工作什麼事?
這句話惹惱了她,尤其是看著他面凝寒霜,理直氣壯罵人,絲毫不給人解釋的機會,方萌月再也忍無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