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奇妙的感覺瞬間充斥了黑巖的每一個細胞。
從小到大,雖然他並沒有缺乏母愛,但是家中的煮食一向都是由傭人處理,沒什麼值得期待的地方。
而今天,這是第一次有個女人特意為他準備食物,竟讓他有種雀躍的感動。
呵,他肯定是老了,才會為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感動,他自嘲的暗忖。
「快點去啊,你該不會早上起床都不刷牙洗臉的吧?」杜可柔用嘲諷掩飾瀰漫在兩人之間的尷尬沉默。
黑巖瞇了瞇黑眸,沒有吭聲的轉身走了開。
他該不會又跑回去睡了吧?或者根本不鳥她?
杜可柔擔心的伸長脖子猛瞧著他離開的方向,提心吊膽的計算著他離開的時間,就在她等了二十分鐘,正打算再返回他房中抓人之際,黑巖高大的身影突然又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過來坐這邊。」杜可柔心情一鬆,揚起笑來。
盥洗後的黑巖看起來英姿煥發,烏黑的短髮用發雕隨意抓出了個型,看起來帥氣極了。
「你不去當模特兒實在很可惜。」她忍不住替他出色的外表,感到可惜。
黑巖坐在杜可柔安排好的座位上,挑著眉看她,「如果我必須靠賣肉跟賣臉維生,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可不是每個人都賺這種錢的本錢呢。」杜可柔坐在他的對面,不甘心的反駁。
黑巖挑挑眉,嘲諷的開口,「你這麼早把我挖起床,為的就是鼓勵我去當模特兒?」
「當然不是。」杜可柔故意忽略他的調侃,低頭吃了口稀飯,再抬頭望向他時說:「等一下我們去運動。」
「運動?!」黑巖驚愕的反問。
「沒錯,就是運動。」杜可柔明亮的大眼笑咪了起來,又吃了口小菜。
嗯,她越來越佩服自己在英國鍛練出來的好手藝了,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該死,他的全身快要酸痛死了。
黑巖坐在會議室內,睡眠不足加上渾身酸痛,讓他原本就嚴肅的臉色顯得更加冷峻了。
他到現在總算知道她所謂的囂張情婦代表什麼了,原來就是由她這個情婦主導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活跟習慣。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她煮的東西的確很可口,但是有低血壓的他一大早就要被逼的起床慢跑,這簡直就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大折磨。
從小到大,他好像還沒有六點起床過的紀錄,而現在竟然被她給破壞了這項紀錄。
但更讓他懊惱的卻是,他竟然會乖乖聽話,任由她擺佈?
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黑巖的眉頭緊蹙了起來,不想去探究那份逐漸霸佔心頭的異樣感覺。
該死,他幾乎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會是第一件,也不會是惟一一件她干涉他生活的事情。
「以上就是我的報告——」剛做完簡報的員工戰戰兢兢的結束報告,忐忑不安的等著今天看起來特別恐怖的老闆給予評論。
「我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繼續發生!」黑巖忽地大吼,讓在座的每個人都嚇掉了半條命,尤其是那個站在白板面前的男子,更是臉色慘白,冷汗直冒,一副準備赴死的淒慘模樣。
「總、總裁,請……請問我的報……報告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請指……教。」提案的員工掏出手帕拭汗,一條帕子已迅速濕得可以扭出一桶水來了。
「什麼?」黑巖皺皺眉,黑眸朝向不住打顫的員工望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喊了出聲。
「總裁,您剛剛不是說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嗎?」一旁的總裁特助周美美小聲的提醒他。
「我有說出口嗎?」黑巖的濃眉更攏了緊,低咒了聲,「該死。」
「總裁?」周美美詫異的瞅著身邊的黑巖,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工作的時候失神咧。
「請、請總裁下達指示。」提案的員工已經緊張得快要休克了。
黑巖嚴肅的臉色閃過一絲尷尬,不過還是佯裝著冷酷,「你剛剛說了什麼?」
頓時全場個個目瞪口呆,一起朝黑巖投以見鬼似的注目禮。
「咳咳——總裁不是要你再說一遍嗎?」周美美趕緊替黑巖解圍。
雖然她也很驚訝今天黑巖的反常狀況,不過她可以晚點再慢慢「逼」問。
「是的,關於如何度過後SARS的艱困時期,我覺得集團所附屬的旅遊業與航空業應該採取減價優惠的活動,以良好的服務與低廉的價格吸引客人。」提案的員工瞄了眼黑巖,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又繼續的報告,「我們可以大量密集的在集團所屬的台灣時報打廣告,相信很快就可以收到良好的回應。」
提案的員工停頓了下來,提心吊膽的等著老闆的決定。
黑巖沉吟了半晌,再次揚起的黑眸犀利得讓人不敢直視,在場的人人紛紛垂下眼睫迴避。
「這樣的提議沒問題,但是細節部分需要再詳加討論,低廉的價格必須不傷成本卻又讓客人覺得賺到便宜,服務方面更需要採取高水準,以人人皆為VIP的身份對待,絕對要鞏固客源。」黑巖聲音低沉的下達結論。
「總裁說的是,我們會詳加研究的。」提案員工彎腰回應。
「還有,」黑巖的黑眸掃過四周的高級主管,冷冷的詢問,「聽說最近台灣時報出了些問題是嗎?楊總編?」
「是、是的,關於這件事情,是採訪編輯一時大意的失誤,沒有詳察便把林煥然立委不實的婚外情醜聞刊登上報,我已經下令革職那位編輯,並且登報道歉了。」楊總編立刻站起身,恭敬的回答他的問題。
「那你呢?」黑巖冷冷的道。
「呃,我……我?」楊總編嚇出了一身冷汗,結巴了起來。
「採訪編輯的文字稿與編輯所下的標題。尤其是頭版大標,不是都要經過你過目審查的嗎?」黑巖如利刃的眸光集中在楊總編身上,沒被點名的人莫不偷偷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