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倉皇的遽然起身,自木櫃裡取出木盒,小心取出裡頭陳舊卻泛著光澤的木劍。
是的,唯有想起爹屈死的冤,才能讓心底那份騷動與不安獲得平定。
輕撫著劍身,他的心卻全叫那甜軟的嗓音給吸引,目光不知不覺又望向窗外。
像是意識到他的凝視,窗外的小人兒熱情的朝他揮舞著小手,紅撲撲的小臉上宛如陽光般燦爛無邪的笑靨,競叫他心口為之一緊——他下意識收緊掌心,手上的木劍竟然應聲而斷。
冷燡愕然望著手裡斷裂成兩半的木劍,簡直不敢相信,他珍藏保存了十多年的木劍,竟然斷了!這意味著甚麼?是對他意志不堅、三心二意的警告?還是—爹根本不冀望他報仇?
不,不可能的!爹被南宮驛背叛,慘死在賊人手裡,連屍首都流落異鄉,他怎麼可能不怨?這一定是爹對他的警告,要他盡快替他一報這多年來的仇。
他不該再跟她耗下去了,這件事得盡快做個了結才行。
冷燡遽然起身,才一個轉身,就見一個纖細的身影,宛如一陣急驚風似的衝了進來。
「冷燡——」
南宮羽氣喘吁吁正欲開口,卻不經意瞥見桌上有一把斷裂的陳舊木劍。
「咦,這劍怎麼斷了?」南宮羽好奇的伸手。
「不准碰!」
一個突如其來的厲喝,把她嚇住了。
「怎麼了?」南宮羽一臉茫然的回頭,卻只見到一張面罩寒霜的俊臉。
「你沒有資格碰這把劍。」
他遽然推開她,將斷劍小心翼翼收入木盒裡。
南宮羽從沒見過他這麼可怕的樣子·
第六章
冷風颯颯、寒氣逼人,濕冷的夜霧籠罩著偌大的冷家莊,讓這個傍崖而築的莊園,更顯得陰沉詭譎。
除了陣陣自崖邊呼嘯而過的肅冷寒風,莊園內燈燭盡滅、人聲俱寂,只剩天際懸著一抹黯淡的冶月,映照出客房內一個在棉被裡蜷著、酣然沉睡的小人兒。
自窗外透進的些許月光,隱約可見床上那張甜美的臉蛋,以及眼角懸著的晶瑩淚珠,淒楚模樣甚是惹人憐惜。
突然間,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緩緩朝她的房門而來,下一刻,她的房門遽然被打開了,一個宛如地獄使者般高大駭人的黑色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口。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南宮羽揉著惺忪的睡眼望向大門,好半晌才看清黑暗中的身影。
「冷燡?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做甚麼?」她驚訝的低喊,微啞的嗓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高大的身影沒有開口,只是一步步朝她走近,一雙炯亮炙人的眸,在黑暗中隱隱閃爍,宛如猛獸伸爪狩獵的前兆。
南宮羽怔怔望著他高大的身影逐步逼近,恍惚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
「你——」
才一開口,她的小嘴就被需索的唇給牢牢佔據,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本還略帶冷意的身子,立刻被這個熱切的吻,給熨得渾身暖呼呼的,甚至連她蒼白的雙頰,都染上一層紅暈。
今晚的吻似乎顯得格外飢渴熱烈,他不知饜足的汲取她口中的甜蜜,靈活的唇舌撩撥、糾纏著她的,要求她毫無保留的回應。
他的狂猛熱情來勢洶洶,叫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在她幾乎窒息前,總算鬆開她已然紅腫的唇瓣。
南宮羽嬌喘吁吁的伏在他的胸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哭了?」他漫不經心的撫著她紅腫的眼。
南宮羽咬著唇,半天不發一語。
冷燡的目光一轉,發現了床邊的一隻小包袱,看來她似乎是準備不告而別。
「你打算離開?」
懷中的小人兒哀怨的低著頭,仍是不說話。
在還沒完成復仇之前,他怎麼可能會讓她走?!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逝,他重新勾起一抹慵懶笑意。
「怎麼不說話?舌頭被貓給叼走了?」他戲譫的撫著她的唇瓣。
聞言,懷裡的小腦袋瓜總算是抬了起來。
悶悶不樂的瞅他好半天,她像是豁出去似的,扁著小嘴,一鼓作氣的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看著眼前一臉泫然欲泣的小臉,冷燡微微挑起了眉。
「為甚麼這麼問?」
「冷大娘說你討厭聒噪的丫頭。」南宮羽咬著唇,一臉委屈。
「你又——」冶焊強壓下不悅。
「你還沒回答我。」南宮羽以哀怨的眼神提醒他。
冷燡靜靜的看著她,那純淨無瑕的眸子令人心悸,幾乎讓人不忍迎視。
那樣天真無邪的眼神,像是挑戰他內心最軟弱的那一面,考驗著他岌岌可危的意志——
他起身走到窗前,竭力想平息胸口遽然掀起的洶湧波濤。
不,他怎能心軟?難道他真忘了,當年在爹的牌位前許下的誓言嗎?
看著他沉默的背影,南宮羽咬著唇,淚花已經在眼眶邊轉著。
他果然不喜歡她!南宮羽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陣疼。
可是——她喜歡他啊,他怎麼能不喜歡她?她單純的小腦袋瓜裡,把一切都想得那麼理所當然,卻從沒想過,他會不喜歡她。
再也按捺不住,她衝動的跑上前,自背後緊緊抱住他。
「我愛你!」她將小臉埋入他的衣衫間,熱切的喊道。
立在前頭的高大身軀倏然一震。
那雙甚至環抱不住他的小手,卻是如此的堅定有力,幾乎快讓他喘不過氣來。
很快的,他恢復了鎮靜。
「你該知道,我們的身份懸殊。」黑暗中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不管,我就是愛你,誰也不能阻止!」南宮羽近乎傻氣的低嚷道。
背對著她的高大身影,久久沒有移動,像是陷入了掙扎之中,然而那張看不見表情的俊臉,卻綻放出一抹宛如惡魔般邪魅的笑。
突然間,他緩緩轉過身,定定凝視著她。
「有多愛?」
「很愛、很愛!」南宮羽近乎虔敬的望著他。
凝視著她認真而美麗的臉蛋,冷燡緩緩勾起了冷笑。
這丫頭實在太天真了,他不過略施手段,她就傻呼呼的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