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大夫!」
他將脈搏越來越微弱,已然陷入昏迷的南宮羽放上床榻,發狂似的吼道。
「讓我看看。」
人群中,傳來一個冷沉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緩緩步出。
「霍令齋?」南宮珩眼睛登時大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此時,他也才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霍令齋曾捎了封書信,說是近日將會到南宮山莊小住一陣子,沒想到竟會這麼巧。
南宮珩看了眼他身旁清靈出塵的美麗女子,也思及他信中提及的辭官離宮,卻實在沒有時間多問。
「你來的正好,快幫忙看看羽兒的傷勢!」
霍令齋上前探了眼床上的小人兒,簡潔道:「她的傷口不淺,得立刻止血。」
說著,他立刻從懷中掏出一隻布囊,攤開裡頭大小粗細俱全的銀針。
霍令齋抽出幾根銀針,手法俐落的插進她胸、頸幾個穴口,噴湧的血就這麼奇跡似的止住了。
「太好了,血止住了!」
白凝霜如釋重負的低喊,也替眾人鬆緩了緊憋著的那口氣。
霍令齋緊接著取出一隻白色瓷瓶,倒出藥粉撒在南宮羽胸前的傷口上,收攏了原本皮開肉綻的肌膚。
只是,隨著霍令齋仔細把脈之後,接下來的消息更令人難以置信。
「她的傷暫時沒有大礙了,只是,她懷了身孕,又大量失血,此刻恐怕母體極虛,未來幾天恐有危險。」
「甚麼?羽兒她——懷了身孕?」
衣水映跟白凝霜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呼,錯愕的望向霍令齋。
「霍大哥,你沒弄錯吧?這怎麼可能?」白凝霜不敢置信的驚叫。
羽兒向來天真無邪,純真得就像張白紙一樣,怎麼可能會——
「是冷燡的吧?」衣水映默然半晌,突然吐出一句。
「這個該死的混蛋!」
一旁的南宮琰緊握雙拳,恨恨的怒罵道。
「怎麼會這個樣子?老天爺實在太捉弄人了。」白凝霜看著床榻上蒼白纖弱的南宮羽,心疼的低喃道。
這下,事情是更棘手了。
南宮羽竟然懷了冷燡的孩子,有了骨肉親情的牽扯,這一來,這場恩怨勢必變得更加複雜了。
「現在追究這些都無濟於事了,一切還是等羽兒的傷勢好轉、體力恢復之後再說吧!」
南宮珩不勝疲憊的開口道,也讓驚亂成一團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相公說得對,這事先別張揚出去,一切等羽兒醒過來再說吧。」衣水映也隨即出聲附和道。
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兒,眾人也只好暗自祈禱她盡快醒來,好釐清這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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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孤冷的身影,一如往常的習慣坐在窗邊。
男子定定的遙望著遠方的寒霧,然而往常犀利冷沉的目光,如今卻是不著邊際的飄蕩在飄渺的冷霧間,像是已然迷失其中。
幾天來,冷燡始終是這樣,像被攝去了三魂七魄,終日怔坐在窗前,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下人們察覺出他的異樣,卻沒有半個人敢來驚擾他。
幾天前,南宮羽挺身替他擋下一劍的一幕,至今仍深深震撼著他,雖然理智一再警告他,不該同情她,他告訴自己,這是身為南宮驛的女兒該得到的懲罰,但她渾身是血的畫面,至今仍撼痛著他的心口。
甚至,他覺得那把劍,是他親手刺進南宮羽的身體裡,而不是南宮珩。
她——死了嗎?幾天來,他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就怕承認心底那股洶湧起伏的情緒是——擔憂!那劍刺得著實不淺,一想起她蒼白、佈滿痛楚的臉龐,冷燡竟無來由的感到心疼。
就算他極力不去想,卻不得不承認,那天刺進她胸口那一劍,也同樣狠狠戳破了他的無動於衷,再也無法佯裝對她毫無感覺。
他這是在做甚麼?冷燡無聲問自己。
他已經替爹報了仇,讓南宮一家得到應有的報應,為甚麼他的心還是懸著一個重擔,扯得他胸口隱隱發疼?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對她的感覺只是一份恨這麼簡單,早在她以毫不設防的天真無邪,闖進他生活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的攫住他的心。
究竟他只是被她的美麗與無邪給迷惑,還是真愛上了她?愛?這個陌生的字眼,讓冷燡感到害怕,一心只有仇恨的自己,怎麼會對仇人的女兒、他報復的對象動了情?冷燡近乎惶恐的遽然起身,在房間裡煩亂的踱起步來。
向來冷靜謹慎的自己,怎麼會犯下這種錯,竟愛上了仇人的女兒?但這一刻,他再也無心去追究自己的疏忽與大意,一心掛念的全是南宮羽的安危。
尤其是一想到她可能為自己而死,他的胸口就緊繃得幾乎窒息。
霎時,他竟有一股衝動,想快馬飛奔到南宮山莊去,就算只是看她一眼也好。
不,這太荒謬了,此刻南宮山莊怕是戒備森嚴,他若是貿然前去,肯定是自投羅網。
只是,就算理智再如何冷靜分析,他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步,心急的往馬廄大步奔去。
在馬伕詫異的目光中,迅速跨上馬背急馳而去的冷燡,心底只有一個念頭——他一定得去看看她!
第九章
昏迷了幾天,南宮羽終於醒了過來。
只是沒想到她一醒來,病體猶虛、連路都走不穩,就吵著要回冷家莊找冷燡。
「讓我走、讓我走!」
「羽兒,你別再胡鬧了!」
「我不管——」
只見面色蒼白的南宮羽正躺在床榻上,跟床邊的南宮珩拉扯著。
「我要去找他,大哥、水映,求你們讓我回去,我不能沒有他!」
看著妹妹末愈的傷勢、依然孱弱的身子,卻一心還掛念著那個無情的男人,他不禁又心疼又憤怒。
「傻羽兒,難道你還不明白,他只是為了復仇,他甚至欺騙了你——」
「這些我全都明白!」
「你怎麼那麼傻?他根本不是你能托付終身的人,他的心裡甚至只有仇恨,根本沒有愛!」南宮珩痛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