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俊臉就近在咫尺,好看的唇一開一合,吐納間的氣息也好聞的令人幾欲醺醉。
怎麼她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冷燡竟是長得這般—好看?南宮羽有些許恍惚的,盯著他輕柔謹慎的動作,試探的問道:「冷燡,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冷憚驀然一怔,立刻又恢復自若。「我當然擔心。」他刻意忽略心底一閃而逝的情緒波動,繼續手上的動作。
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卻惹起南宮羽心底一陣波瀾。
「為甚麼?」這句話問得頗為認真。
冷燡抬起眼,望入一雙迷迷濛濛的眸底,突然間,他像是意會了甚麼,一個主意也驀然閃進腦海。
十六歲,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他不禁重新打量起她。
這個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小丫頭,如今已經蛻變成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他的眸光滑過她胸前隆起的曲線,不得不承認,玲瓏有致的身材、甜美脫俗的臉蛋,加上那股天真無邪的氣息,她的確有能力引人瘋狂。
就像深谷中一朵純真的百合,讓人忍不住想採擷,佔為己有——
「你以為呢?」他驀然勾起慵懶的一笑。
撲朔迷離的一句話,讓人更費疑猜,南宮羽還沒來得及分析清楚,冷燡的大掌已揉上了她的小腦袋瓜。
「別胡思亂想了,我會吩咐丫鬟替你準備熱水,淨過身就乖乖上床歇息,知道嗎?」
這種叮囑,是南宮羽自小就從娘跟哥哥那兒聽慣的,只是從冷燡嘴裡說出來,聽進心裡頭卻甜甜暖暖的,一點也不嫌囉唆。
「嗯!」南宮羽乖巧的點點頭。
其實她一點也不累,也還有好多精彩的過程還沒說,但看著那雙專注凝視的眼眸,她卻甚麼都忘了。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那股不尋常的情愫。
「南宮姑娘,奴婢送您回房。」丫鬟幾番輕聲催促,才終於拉回她的目光。
南宮羽點點頭,才隨著丫鬟步出房。
直到她步出房門外許久,還能感受到那兩道,宛如火炬般專注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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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冷家莊,冷霧初散,空氣中還殘留著襲人肌骨的寒意。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而來,站在一扇緊閉的門扉前。
冷燡沒有敲門,只是熟練而小心的推開房門,一股寒意襲面而來,陰暗的房間讓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裡頭的黑暗,辨認出床上一抹瘦弱的身影。
他放輕了腳步走進房內,拿起桌上的火熠子正欲點亮燭火,卻驀然一怔,繼而自嘲的勾起唇。
他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因他爹遽逝,悲傷過度而雙眼失明,燭火對她而言,根本沒有意義。
放下火熠子,冷燡藉著窗欞外投射進來的月光來到床前,望著半隱在黑暗中的蒼老容顏,不免又是一陣心痛。
「燡兒,是你嗎?」
床上的冷母,感受到床邊輕微的動靜,以乾啞的聲音問道,繼而伸出一雙枯乾的手,想確認來者的身份。
「娘,是我。」冷燡溫柔的握住母親的手,讓她仔細撫摸自己的臉,一如過去十多年來一樣。
「燡兒,今天又不開心了?」
冷母仔細輕撫著兒子臉上緊繃的線條,與緊抿的嘴角,悠悠歎了口氣。
從他爹過世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曾看過他笑了,即使後來她甚麼也看不到,卻感覺得出來,恨意簡直讓他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憤世嫉俗、陰沉偏激,毫無原先的天真無憂。
即使她對南宮驛的見死不救有恨,也在這些年來逐漸淡忘了,但這孩子卻始終放不下,仍想盡一切辦法要替他爹報仇。
「娘,爹的大仇還沒有報,孩兒怎麼開心得起來?」
「燡兒,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就讓它——」
「不可能的!」向來對母親事事聽從的冷燡,唯獨對這件事格外堅持。「殺父之恨,我一輩子也不會忘,我要南宮驛為爹的死付出代價!」
「雖然南宮驛有錯,但他畢竟死了這麼多年,也該讓這個悲劇落幕了。」
「南宮驛還有後代,他們必須為南宮驛償還罪孽。」冷燡黑眸一瞇,冷冷的說道。
「但……他們畢竟是無辜的呀!」冷母臉上浮現一抹不忍。
這麼多年來,兒子對南宮家所做的種種,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想到兒子決然得近乎殘酷的手段,冷母還是難免於心不忍。
「娘,您太寬厚了!」冷燡歎息著搖搖頭。
看著母親因為悲傷而失去的雙眼,冷燡更加堅定,定要討回南宮驛負他冷家的一切。
「只要是南宮驛的後代,身上流著他的血,就沒有說無辜的資格。」冷燡映著冷月寒光的眼底,翻騰著深沉的恨意。
這麼多年來,冷母始終勸不開兒子的心結,只能無奈的歎口氣。
「對了,聽丫頭說,你帶了個姑娘回來?」突然間,冷母話鋒一轉,充滿興趣的問道。
「嗯。」一想起那張美麗無邪的臉龐,冶擇的眼神冷了下來。
「那姑娘叫甚麼名字?」
「南宮羽。」
姓南宮?這也未免太巧了吧?冷母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隨即告訴自己,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她是哪家的姑娘?你們怎麼認識的?昨兒個我聽見她打從門外經過,那姑娘的聲音清脆好聽,肯定是個標緻可愛的姑娘吧?」冷母滿懷希望的問道。
兒子都已經二十五了,卻遲遲沒有成婚的打算,讓她著實掛心不已,如今他首次帶姑娘回莊,關係肯定不單純。
「娘,別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為甚麼?」
「因為,她是南宮驛的女兒。」挾著股深沉的恨意,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甚麼?她是——」冷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兒子突然帶南宮驛的女兒回莊,冷母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是愛上了人家,只是一想到,兒子可能採取的偏激手段,冷母竟不由得替南宮羽憂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