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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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看見燕子合不解又驚訝的表情,他溫和地開口解釋,「淺離自小就服食各種珍貴的藥物,所以我不怕一般的毒藥,而我的血也有解毒的功效。現下,杯中毒已解,請將軍儘管服食。」

  燕子含心裡對他的敬意更重了幾分。「可是,我可以不喝的呀!」

  「將軍若是不飲此酒,回去時必然會有其他禍事,他豈是那麼容易罷手的人。」

  秦軒自顧自喝下放在面前的酒,又說:「那何不就在此地遂了他們的心願,讓我們避開一難,不必費心再去猜測他們會有什麼舉動。」

  燕子含白眉一挑。「大人小看我燕子含了,我豈會怕他們的小伎倆。」

  「淺離自然相信將軍的勇氣和堅毅,可是暗箭難防,若是將軍倒下,我從何處去找第二個將軍呢?」

  「可是,大人……」他欲言又止,眼光始終留在那本是白色現在卻隱隱印出紅色的衣袖。

  「區區幾滴血,怎比得上那些上了戰場的將士?」秦軒是毫不在意。

  「大人之義,可真是……」燕子含虎目含淚,竟然說不下去。

  他再次舉杯,「將軍,我敬您。」

  燕子含依言,大口喝下去,任英雄淚落入杯中。這個年輕人,明明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其魄力遠遠大於一個習武之人。

  當葉玄真來到之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這一老一少邊說話邊喝酒,少者,容貌美麗,神色從容,語態溫和:老者,熊腰虎背,眼中含淚,神情激動。

  他飛快地走近他們。拿起酒壺,見裡面早已涓滴不剩。他先是一驚,待聞出裹面的氣味雖有不妥卻沒有毒時,這才放下了高懸半日的心。

  「玄真。你來了,這位是燕子含燕老英雄。」

  葉玄真本來就心高氣傲,自然不願理會這些宮門裡的人,所以僅僅只是禮貌而疏遠地點頭而已。

  燕子含看出他似乎有話要對秦軒說,便起身要走。

  秦軒忙說:「大人回到家中……」

  「我記住了,回到家中,必然馬上閉門不納客,稱病三日,躲人耳目,等到了點兵出發前再出家門,是嗎?」

  他含笑頷首。

  燕子含走後,蘆兒比著燕將軍剛才坐過的位子說:「公子,坐。」

  葉玄真卻沒有回應,逕自往他處落坐。

  秦軒笑笑,沒有在意他的動作。「玄真,今日可去了宮裡?可有找到你要找的人?」

  葉玄真不語,只是凝視著他,幽紅的眸光中有著難以遮掩的不悅。

  「玄真,桃花節可好?」

  他終於開了口,卻是答非所問:「為什麼?」

  秦軒一愣,可一轉念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裝成不明白地問:「玄真想問什麼?」

  「我知道功名利祿自有它的吸引力,可是需要到這個地步嗎?真的需要嗎?」

  「玄真說的是何意思?來。我們不要談這些,既然來了曲陽樓,不能錯過桃花酒吧,這裡的桃花酒可是出了名的香醇。過幾天,桃花謝了,恐怕喝不到新鮮的了。」

  「我不想喝。」葉玄真的口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厲。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受那些爭權者的連累,我可不像有些人,喜歡喝著摻了毒藥和人血的酒。」

  秦軒聽了之後也不生氣,只是溫和地說:「沒想到玄真的鼻子如此靈敏。」

  一時之間,葉玄真只覺得有一股氣湧入心口,痛苦極了,壓抑著他無法呼吸。

  他是如此擔心淺離,生怕來晚了,他有什麼意外,結果換來的卻是他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難道是他自作多情嗎?

  「蘆兒,」他猛地起身,不知是因為動作太大了,或是他們引人注目的美麗,總之,所有的視線都轉向他們。

  「公子,怎麼了?」蘆兒驚惶地問。

  「我不喜歡這裡,我們回家。」

  秦軒攔住了他,「玄真,我是否得罪了你?」

  葉玄真只是冷笑著說:「怎麼會?」雖只有三個字,卻如同冰針一樣銳利寒冷。

  他一甩衣袖,拂開了秦軒的阻擋,走了出去。

  秦軒呆在那裡,不能言語。他知道,自從姨娘走了的那個夜晚,他就沒有了軟弱的權利,只能站著,只能笑著,只能用不太強壯的身子,支撐另一個人手裡的江山。此時此刻,看見玄真為他擔憂、為他不悅、為他憤怒,這些彷彿在他堅硬的心裡開了一個小口,原本就屬於他的本性——溫柔,一發難以收拾。

  原來,他的心也會有累的時候呀!他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幾步,等發現自己的意圖時,他已經站在葉玄真的面前了。

  「玄真。」

  「秦大人,還有何事?」葉玄真不語,是蘆兒開的口。

  「玄真,今日我不想一個人。」

  「你不想一個人?自可去找那些穿著朝服的人聊天取樂,跟我說只會掃興,沒有意思。」

  「對不起。」

  悠悠三個字,葉玄真竟被他語氣裡的祈諒所感。他的話,他懂,他的心,他也是懂的。原來他不是無所謂呀。

  「算了,我幾時是個小氣的人了。」他秀眉一彎,態度軟化下來,「不如去我住處吧,我讓蘆兒替我們煮桃花酒。」

  「好。」 

  ★ ★ ★

  都說,酒之一物,小飲怡情,大飲則傷身。葉玄真卻只說,小飲多因心喜,大飲常為心痛,所以,在崑崙山的那個時候,他和軒亦會對酒而笑,卻不常醉,即便是醉了,也多因他故意使壞灌酒,而他也縱容所造成的。他愛看軒亦酒醉時紅了的臉,喜愛看他笑著對他唱歌,瘋狂的樣子全然沒了往日的優雅和細緻的美麗,喜愛讓他把自己放在他的膝上,然後他輕輕以手摸著自己的額。

  自從和軒亦別離之後,他已經好久不曾見過人醉了的模樣了,總怕醉了的旁人會讓他想起軒亦,更怕醉了的自己會跌入回憶,無法自拔。不過,好在看似清瘦俊雅的秦軒,酒量還不錯。

  「可惜,快要入夏了,今年的春天就要去了。」秦軒有些感慨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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