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來不及問完,掌櫃的就告訴她稍早在店門外發生的事。
「有個男人護著他,後來那個男人還受了傷,你說的是不是一對父子啊?」
恐懼又襲向她的心頭,她的心在顫抖著,是害怕也是震驚。
還是歡兒恢復得快,她見過寧王一次,即使小姐不說,她也知道凡兒是寧王的孩子,「是是是,掌櫃的,他們去哪兒了?」
「那個男的好像是王上吧!那孩子被宮裡的侍衛帶走了。對了,聽說城裡所有的大夫都被召進宮去了。」掌櫃的也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消息。
「小姐……」歡兒連忙把歐陽鈺琳扶好。
她臉色刷白,緊抓住歡兒的衣袖尋求支持,「凡兒……」
「小姐,別擔心,我們這就進宮去。」
「不!」她沒辦法想像自己見到他時能堅強地忘了他對她的羞辱,而且,她憑什麼進宮去?他根本不會見她。
還有凡兒,清寧皓貞見著他了,可能會讓她帶走他嗎?
「小姐,你不要凡兒了嗎?」歡兒問。
「要,我當然要。」她無力的點頭。
「那就對了,藉著這個機會我們才能進宮去啊!」
藉著扮成大夫,她們應該可以輕易的混進宮去找回凡兒。
「小姐,你難道不想再見寧王一面嗎?」
想,很想!歡兒永遠想像到她有多想。
只是她不能啊!
「小姐,你還遲疑什麼,他正受著傷,不可能會對你怎麼樣的,你有話不趁現在說清楚,難道要等日後抱著他的塚跟他說嗎?」
歡兒的話毫無預警的劈進她的腦海裡。那年,她不曾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就離去,帶著莫大的冤屈離開,她很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可事實證明,她的清白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所以,她選擇逃避,不願在他面前自取其辱。
這次,若不是為了找尋兒兒,她肯定今生一步也不會再踏進城,可偏偏因緣際會,凡兒與他碰上了。
為了凡兒,她只有去找他了。
「好吧,我們進宮去。」
歡兒知道小姐肯放下自尊,表示對過去已經釋懷,她希望這次進宮去,小姐不要再出來了。
*** *** ***
甫進宮,宮人們端著一盆盆的血水由長廊那個方向走來,震掉了她原有的冷靜,她慌亂地拉住一個侍衛,「王上傷得很重嗎?」
那名侍衛奇怪的看著她,只覺得她是一個瘋病人,可能是大夫嗎?
歡兒見狀,拉住她的手,「小姐,別失態了。」
「對不起,這位兵大哥,請問王上受的是什麼傷?」她客氣地替小姐詢問,這個時候只剩下她是最冷靜的了。
「是箭傷,箭上有毒。」那名侍衛回答她道。
他們已經捉住了刺殺寧王的侍衛,經逼問才知道是西夏王派來的殺手,要置寧王於死。
聞言,歐陽鈺琳又是一愣,又是她,都是她的錯,昔日她無心犯下的錯已無數次地牽連到他,他竟替自己償命。
「小姐……」歡兒搖搖頭,也替小姐難過。
突地,她僵直身軀,「我要去見他,讓我去見他。」
這時,漢欣出現了,經過他的示意,侍衛們沒攔住她,歡兒作勢要跟,卻被攔住,「讓王上和王妃單獨談談吧!我帶你去見王子。」
歡兒點點頭,暗自希望上蒼能給他們這對苦難的夫妻多些時間。
*** *** ***
「皓貞……」
她奔入他的寢宮,情急之下撞翻了侍女手中的一盆血水。
她心慌意亂地奔至他的身邊,握住他寬厚的大手,想感受他的溫熱氣息,可沒有,傳進她手心的是沁透的冰涼……他會死、他要死了!
「皓貞,你不可以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她看見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的他,蒼白的唇辦,極慢的吐納,讓她差點兒昏過去,她摀住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只見他先是蹙著眉,而後緩緩睜開眼睛。好吵,是誰在他的耳邊哭泣?琳兒嗎?她來了?
「琳兒……是你嗎?」
止住淚水,她握起他的手,「是我,我來了。」
「我是在做夢嗎?夢到你來見我……你終於肯來了。」他仔細端詳著她,這張臉蛋日夜糾纏著他的心,記憶中的她比較豐滿,是愛笑的美人兒。可眼前的她雙眸盛滿著淚水,一臉淒楚的看著他。
「不,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的,我在你的身邊……」我會隨後而去的,你要回頭等等我。她在心中默默的告訴他,希望他能知道她無法吐出口的心意。
「不是做夢……」他喃喃的重複她的話,他想起他還沒向她說對不起。
「琳兒,請你原諒我,過去是我誤會你,讓你受到無盡的羞辱和折磨,我真的對不起你。」
「別說了,你好好養身子要緊。」道不道歉在這個生死關頭已是多餘,她要把握他清醒的時間和他說說心裡的話,否則,就像歡兒說的,只能日後抱著他的塚跟他說了。
不,歡兒亂說,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她不住地搖頭,淚水被她甩落,仍然無法改變他中毒已深的事實。
「不,你聽我說!方纔我夢見了前生,那時候,我們雖是受禁,可卻好幸福,是不?」他想抹去她的淚,可惜手無力舉起。
她仍流著淚不語。
「琳兒,我只後悔這麼遲才瞭解對你的心意,我只能給你一個王妃的名諱,保你日後生活無虞,我死後,你也不要太傷心,傷了身子不好,懂嗎?」他的一言一句都是為她打算!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前世的約定注定要在此生破誓了。
「記得我說過的鴛鴦兩雙飛,生死永相隨嗎?我反悔了,我不要你守諾跟我走,我要你好好活著,照顧我們的孩子,他是個好孩子,你把他照顧得很好……」他後面說了什麼話,歐陽鈺琳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的誓言提醒了她,她有三生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