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讓爹等太久了。」她連忙小跑步的離開房間,沒時間怪他。
章驀然笑著看她急急忙忙奔出的樣子。自從她來到明月山莊後,完全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不再憂煩,更添自信,就連笑容也變多了,他很滿意她一點一點的進步。只是她最近為什麼又突然心事重重起來?他不明白,他已派慕凡去接她弟弟,還會有什麼事困擾著她?
他有自信,她有一天一定會將所有心事向他傾吐,到時,他將一肩扛下她所有的負擔和不愉快。
*** *** ***
陸相思踩著小碎步從息影居趕來,見到慎行廳裡仍是燈火通明,奴僕們站成一排。這麼晚了,爹爹為何會擺出這等見客的排場?
才踏過門檻,她見到除了章燕呈以外,還有一位氣質出眾的姑娘站在他身邊。
章燕呈一臉嚴肅,完全不似之前用餐時的慈祥。
大廳裡的氣氛凝重非常。
她緩緩走近大廳正中央,怯生生的開口:「爹,這位是……」
「這位是劉太守的二千金劉蔚秋,蔚秋,這就是驀然的媳婦相思。」章燕呈為她們作介紹。
陸相思細細地打量她,原來她就是驀然的青梅竹馬,果然是出身名門,不論是氣質、美貌皆相當出眾。
而劉蔚秋同時也上下打量著她,暗忖道:哼,美是美,可惜是妓女。
陸相思被她帶著敵意的目光看得渾身發冷,不知道這強烈的敵意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但她仍先上前問好:「劉姑娘。」
「哼!」
劉蔚秋壓根兒不給陸相思面子,不屑地把臉轉到一邊去。
陸相思難堪地低下頭。
此時章燕呈出聲了:「相思,你坐下,我有話問你!」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是。」陸相思走至一旁坐下。
「聽說你出身青樓,還是洛陽的花魁?」章燕呈等她坐下,開口問道。
他一說完,不只是陸相思,在場的奴僕們都倒抽了一口氣——少夫人是妓?他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劉蔚秋冷眼睨著她,為自己帶來的消息所造成的驚動歡喜非常。
「這……」陸相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章燕呈的問話。
當初回莊時驀然同她說過,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她的過去,除了驀然和一同出門的慕凡知道外,其他人並不知道,怎麼現在卻會洩露出去?
「陸姑娘,你怎麼不回話呢?」劉蔚秋催促著她。
事實上,一收到這個消息時,她便命張保帶回摘月樓裡曾服侍過她的姑娘,打算教她百口莫辯,哪知張保卻帶回來另一個人……
不過,反正驀然知道後一定會鄙視她的,若他休妻的話,那她就有機會了。這回她絕對要積極一點爭取她的幸福。
「爹,過去的事真有這麼重要嗎?」陸相思不問反答。
「如果是別的事,那當然不重要。但是單就你曾經為妓、辱沒明月山莊名譽之事,就非常重要。」劉蔚秋插嘴道。
「秋兒,別插嘴,聽聽相思怎麼說。」章燕呈拿出長者的威嚴,制止劉蔚秋說下去。他認為相思說得沒錯,過去的事何必再重提。以相思這樣蕙質蘭心的姑娘,一定是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才會選擇這條路,如今又何必再去揭人瘡疤、落井下石呢?
劉蔚秋驕蠻地跺腳,轉過頭去生悶氣。
「爹、劉姑娘,我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甚至可說是低賤極了。但我捫心自問,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我只求脫離苦海後能長伴青燈,就此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但是我和驀然相遇了,這份感情來得這麼突然、這麼熱烈,我甚至願意為驀然付出我的生命,只求換得他永遠的憐愛。
對這份難得的感情,我小心翼翼地珍惜著,不願因這段不堪的過去使我和驀然重新回到原點。我知道我是自私的,但請爹爹能成全。」
「你說什麼?以你這樣卑賤的身份還敢要求和驀然在一起?你配得上嗎?」劉蔚秋顧不得名門閨秀應有的氣質和禮儀,像個潑婦般的張牙舞爪道。
「住口,秋兒,你再這樣胡言亂語,我便派人送你回府。」
章燕呈的語氣中帶有明顯的警告意味,讓劉蔚秋一時語塞。
連世伯都被這狐狸精迷惑,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丟臉!這筆帳她記住了!
「世伯!」劉蔚秋不依,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
陸相思見狀,急忙打圓場,「爹,您別怪劉姑娘,是我的出身不好,劉姑娘會這麼想也是正常的,我的確配不上驀然……」陸相思低下頭,臉上難掩傷心之色。
明月山莊是名門,她又怎能企盼他們會接受她卑賤的出身呢?
「哼!你知道就好。」劉蔚秋得理不饒人地接著說:「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呢?是要讓驀然休妻,還是你自個兒讓出這少夫人的位置?」
「這是什麼意思?爹,這也是您的意思嗎?」陸相思從沒想過因出身而退讓,況且感情怎麼可以說讓就讓呢?
章燕呈不知該如何說才對,論出身,相思曾經為妓,的確是無法與驀然相匹配,也無法在明月山莊立足!但她是驀然心之所繫的女子,他實在無法拆散他們。
「相思,你怎會是那樣的出身……唉,爹實在難為啊!」章燕呈遺憾的搖頭。虧得她是如此清靈、如此善解人意,哪知竟有著不可告人的出身。若傳了出去,明月山莊的威名何在?況且,還有一個秋兒夾在中間。
「您是要我離開驀然?不,我做不到!驀然是我的一切,我只剩他了……爹,求求您別逼我離開驀然,離開他我生不如死……」陸相思跪下!不斷地向章燕呈磕頭哭喊。
姜時,整座大廳中除了劉蔚秋以外,都被她情深意摯的執著撼住!
是啊!就算曾經為妓,那又怎麼樣?少夫人情深意重、無愧於天,為什麼要她因過去而受到永無止境的折磨?在場的奴僕們紛紛有了這樣的想法。礙於身份而得不到所要的感受,他們最能感同身受,所以不管老爺和劉二小姐怎麼說,他們卻認定只有她才是真正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