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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約約的痛楚讓陸相思從昏迷中慢慢醒來,她的頭好痛……四肢也覺得無力……
陸相思手撫著頭,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醒了、醒了!」一個女子興奮地喊著。「翠兒,快去通知章大哥。」
「你是……蝶兒姑娘?」陸相思終於認出她是誰——另一名摘月樓的花魁。
「相思姐姐,你昏迷了一整天,肚子餓了嗎?我去喚人準備吃的。」蝶兒開口說完便轉身欲走。
陸相思撐起身子,抬頭看了看四周,這兒不是她居住的流星閣。
「等等,這裡是哪兒?」
蝶兒安撫著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再歇一會兒,等你休息夠了,我再告訴你。」
「至少你得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這兒是傅師父的府邸!是章大哥帶我們進來的。」說完,蝶兒便離去了。
章大哥?難道是章公子?
會是他嗎?
陸相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昏迷前所聽見的聲音真的是他!
她已分不清自己對他是感激多些還是愛戀多些;他這般情深意重的對她,她可有機會償還?
自憐自艾的心以及滿懷的感激讓她不由得熱淚盈眶。
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響讓她迅速擦乾淚痕。是他來了,她知道,因為那沉穩的腳步聲只有他才有。
「你醒了,還好嗎?」章驀然迅速來到床前,伸出大手覆住她的額輕撫。
就這麼一個無心的舉動,教陸相思差點溺死在他的柔情裡,不願醒來。
「嗯,多謝章大哥相救,相思在此謝過,相思只怕今生無以為報。」
聽到她這麼說,章驀然心中有些不悅。
「我救你不是為了要你報答我。」而是為了……一個他不想告訴她的理由。「相思,答應我,以後別再尋短,我不是每次都能這麼湊巧地來得及救你。」
「章大哥,對不起,相思給你添麻煩了。」
「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如今妹妹有難,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
陸相思聞言,微感詫異。妹妹?原來他當她是妹妹。
她知道她不該奢求更多,她也不配。但為什麼胸中充斥的失落感卻揪著她的心?
「章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怎麼能讓一個小小的妓污了你的名……」
又來了,這小娘子怎麼也學不來自信,章驀然在心中埋怨。「蝶兒沒告訴你嗎?我已經替你贖身了。」
贖身?怎麼可能?張嬤嬤怎麼可能會答應?陸相思驚訝不已。
章驀然很高興看到她驚喜的模樣。「所以說,現在我們之間是平等的。」
「嬤嬤她怎麼肯?一定花了你不少銀兩吧?」
他不但花了銀兩,還因此洩露了身份;不過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別提錢的事,你好好養傷。一會兒我請大夫再來一趟,我先出去了。」
「嗯,章大哥,謝謝你。」
「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驀然。」說完,不等她有所回應,他便合上房門離開。
陸相思愣住。他這樣說是表示什麼?表示他們之間的關係改變了嗎?
他不介意她的出身,還願意與她交心……
天!她是不是在做夢?
她不但已經離開煙花之地,就連屬意的男子也在她的身邊?
原來夢想實現竟是這般的美好啊!
陸相思輕撫著頭上的翠玉釵,那是她的及笄禮,也是娘唯一留給她的紀念物。
從小娘就告訴她做人要懂得知足。她能保住清白的身子,真的是很慶幸了。她還可以再要求嗎?要求一樣每個女人都渴望的——愛。
她希望這個偉岸的男子能愛她,她不求名分、不求富貴,只希望——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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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位在洛陽城南方,園內廳堂共分十二處,每一處的佈置、擺設皆以淡雅為主,顯示出主人的淡泊名利、與世無爭。
當章驀然抱著受傷的陸相思離開摘月樓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隨園。
陸相思在此處已休養了三天,除了額上的傷口還未癒合以外,其他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反而還喝了不少補品,讓原本蒼白的雙頰有了一點血色。
蝶兒每天都會來和她作伴、談心,讓她在養傷時不至於太過無聊。
令她不解的是,章公子也願意替蝶兒贖身,可她就是不肯,情願待在摘月樓裡。
她才想著,房門忽然被打開,就只見蝶兒衝了進來。
「相思姐姐,你瞧我帶什麼來了?是龍眼柿子烙餅。」她根本等不及陸相思回答,就自個兒說出答案。
「哦!」陸相思對這些吃吃喝喝的東西興趣不大。
「別這樣嘛,我還帶來紙鳶,是蝴蝶形的喔!」蝶兒拉起陸相思的手。「走,我們到後園去玩。」
陸相思拗不過她,只好任由蝶兒拉著她的手到後園去。蝶兒畢竟年紀還小,不像她,總是滿懷心事,她已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開懷大笑過了。
她們穿過五角亭,走在兩旁植滿紅花的步道上,不久便看兒一大片草地。
「相思姐姐,我們就在這兒放紙鳶吧,偌!這紙鳶你拿著,我數到三你就鬆手……」
蝶兒將紙鳶交給陸相思要她拿好,而她則拉著繩子慢慢的往前跑,並一圈圈的鬆開繩子……
「一、二、三,鬆手。」
蝶兒興奮地往前跑去,陸相思手上那一隻偌大的紙鳶隨即緩緩上升。
「飛起來了,蝴蝶飛得真高哇!」蝶兒興奮地叫著。
陸相思看著蝶兒滿心快樂的模樣,不禁怔忡起來,若是能沒煩惱多好!只要想到日後該何去何從時,她的心情就沉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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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師父在廳裡品茗的章驀然,在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笑語時,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傅銘凱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看來為師的就快要喝到你的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