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冰兒這就去打聽。」冰兒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皇上,你千萬別怪如茵迷信,如茵會這麼做,雖然是自私的想留下你的子嗣,可原因還是為了你呀!
但願你能明白,如茵只此癡心一片。
*** *** ***
位於智寶山的「煙台廟」,供奉的是注生娘娘。
在一百多年前,一名自稱是受到注生娘娘夢中指示的修道女子,選定這綠松翠柏的山林作為注生娘娘民間的棲身之所,還把夢中所見的神明模樣描繪出來,請師傅雕了一尊長五尺的立身佛像,擇了良日將神像安座,供求子的民眾參拜。
一百多年來,關於注生娘娘的靈驗傳說時有耳聞,一些渴望有子的大戶人家都紛紛前來參拜,希望能得償所願。
至於是否靈驗,有人說靈驗,有人斥之為無稽之談,有人一舉得子,當然也有人希望落空。
幾天前,冰兒探知離皇城不遠有這座廟後,便立即告訴了程如茵。
程如茵便找了借口要出皇宮,玄禺不疑有他,派了兩名侍衛充當車伕,順道保護她的安全。
而她們現在正在上山的路上。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程如茵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不自覺的吐出這闕詞。
「娘娘,你在念什麼啊?」沒念過書的冰兒,一個字兒也聽不懂。
她微微一笑,替她解答:「我在念詞。」
「我就說嘛,咱們要常出官走走,瞧娘娘心情好得連念詞的興頭都來了。」冰兒也看著窗外翠綠耀眼的明媚景色。
「冰兒,你知道嗎,念詩詞不一定是心情好。有些詩詞是讓人忘憂,有些詩詞卻是愈念愈憂愁。」接著她又念道,「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人愁腸,化作相思淚。」
一聽到「相思淚」,冰兒會意,「娘娘,你在想家?」
程如茵搖頭一歎,「我哪有家可想呢?只是每天聽著你們喊我玉妃,總會想起在棲蘭的身份。我是『如茵』,意如賤草,卻成為佳木斯的妃子,我是賤草啊,怎能與皇上匹配?」
在愛著皇上卻又因身份而不敢恣意妄為的情況下,她已身心疲憊。
「娘娘,你想太多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還是可以愛著皇上啊!」
「冰兒,你說,是不是我太不知足了?」程如茵突然沒了把握。
她希望有皇上的孩子,還希望皇上愛她;甚至有一天,她希望由皇上口裡吐出的會是她的名字。
她愈來愈多的奢望,會不會有一天,又因為一次次的失望,而對自己絕望。
愛一個人,真有這麼苦嗎?還是,這只是她如草般的命運?
「不會的,娘娘,你只是太會胡思亂想。皇上這麼寵你,等你有了皇上的孩子以後,皇上就算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不能把你趕走啊!」冰兒樂天地說著,完全無法體會她的感受。
程如茵抬起頭來,望向車窗外,這才知道馬車已經停了。
冰兒也感受到馬車的停頓,她首先掀開布簾,發現站在馬車後的侍衛,當場臉色發青。
他們是什麼時候來到後頭的,怎麼不出聲呢?應該沒聽到什麼吧?
冰兒額際冒著冷汗,回頭望著程如茵。
「冰兒,怎麼不下馬車呢?」程如茵強裝鎮定地道。
「娘娘……」冰兒害怕方纔的談話被兩名侍衛聽到,心虛的不知道該如何應變。
程如茵捏緊冰兒的小手,小聲的安慰她說:「沒事,別自己嚇自己,他們聽不懂的。」
她率先下馬車,守衛忙上前扶起,她佯裝無事地問:「已經到煙台廟了嗎?」
「稟娘娘,就在前頭,馬車進不去,要勞煩娘娘步行上去。」一名侍衛恭敬的回答她。
「好的,那你們先在這兒候著,我們去去就來。」
「是。」
「冰兒,我們走吧!」她吩咐冰兒拿出供品,主僕倆沿著曲徑而上。
見她們走遠後,兩名侍衛嘀嘀咕咕了起來:「玉妃娘娘生得這麼美,連儀態都是如此優雅,真是少見啊!」
「是呀,沒想到生得這麼美,卻是個冒牌的。」
「她們也真是大膽,居然敢假冒,你說這事兒該不該告訴皇上……」
原來,方才馬車停頓許久,他們不見玉妃娘娘出來,這才過來請她們出來,沒想到竟意外的聽見她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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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冰兒為了掩飾程如茵的身份,準備了一些碎銀,交給兩名侍衛,「謝謝侍衛大哥護送我和娘娘,這一路上辛苦了,這點小意思還請兩位大哥笑納。」
兩名侍衛你看我,我看你,護送娘娘出宮,本就是皇上的匕意,他們只是聽命行事,沒理由多拿這些銀兩。
冰兒見他們一副為難的樣子,便硬將銀兩塞在他們手中,「收著吧!這是娘娘的一點意思,你們就當賺了一筆外快,日後娘娘還需仰仗兩位的幫忙。」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們別把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害了娘娘。
「這……」他們還要推拒,這樣一收,那他們方纔的決定就不可行了。
「好了,娘娘要回宮了,快駕馬車吧!」冰兒逕自催促著他們。
她想這樣做應該可以隱瞞得住!
可冰兒沒想到的是,她們在宮裡的日子這麼長,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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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智寶山回來之後,程如茵又有好久丟沒見著玄禺了。
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鏡湖旁,望著湖,她輕歎了聲。本來想趁著這幾日將廟裡得來的「得子藥」和皇上一起喝的,可皇上一直不來,也就沒機會讓他喝下了。
聽說皇上這幾天是在慧妃的水月宮,她雖沒刻意打聽皇上的下落,可多事的宮女們總會告訴她皇上昨夜在哪裡過夜,好似在嘲笑她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