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是誰幹的?"太保將酒瓶往地上一砸,酒汁四濺。他眼眶發紅,揪住閻皓的衣領,像野獸般低咆。"告訴我是誰幹的?阿皓,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快告訴我!我要去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閻皓面無表情的揮開太保的手。"告訴你,好讓你追隨力培到地下是不是?"
"可是他是我們的兄弟啊!他跟我們一樣才十七歲,不該這麼早就……"太保梗住聲音,再也說不下去,然後低嚎出聲。
鼻頭驀地發酸,閻皓丟開香菸,咬緊牙根,無言地將太保的頭用力攬到肩上。
他們還未成年,卻比誰都瞭解死亡。
"喲喲喲!大夥快來瞧瞧喪家之犬的模樣。"
"靠!你們看到沒有?這兩個孬種,居然還抱在一起哭咧!哈哈哈哈哈──"
閻皓放開太保,慢慢轉過身來面對來意不善的一群人。
"黑狼。"他吐出這個名字,戾氣在眼中聚集。
黑狼是"天狼幫"的頭頭,和閻皓、太保一樣未滿十八歲,他帶領著一群同為飛車黨的小混混在街頭飆車、搶奪路人的財物,最近幾年甚至開始在"荒唐"裡頭販賣毒品。
"閻皓,太保,真是驚喜啊!我以為你們應該是去給你們的好兄弟送葬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你們。"黑狼舔著油亮的嘴唇笑道,臉頰上那道醜陋的傷疤因為他的笑而變形,看起來益發可怖。
太保的拳頭掄起來了。
"是他對不對?"他低聲問閻皓,眼中湧出殺機。
閻皓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他凌厲的瞪視著黑狼那張訕笑的醜陋嘴臉,瞪得黑狼再也笑不出來。
黑狼被他的眼神惹火。"媽的!閻皓,你看什麼看?!"
閻皓冷冷一笑。"我在看一隻瘋狗,看它要吠到什麼時候。"
黑狼咬牙切齒。"閻皓!你他媽活膩了,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有說你是瘋狗嗎?"
閻皓臉上的訕笑令人惱恨,面子掛不住的黑狼踹倒吧檯前的高腳椅,指著閻皓大吼。"給我殺了他!"
"是!"黑狼的手下像惡虎一樣撲上來。
悲憤超越臨界點的太保,二話不說推開閻皓,一記左鉤拳和一記飛踢將首當其衝的兩人掃到一旁去吐血絲。
太保從不輕易動拳頭,但此刻他需要一個宣洩傷痛的出口,於是黑狼的手下就成了代罪羔羊。
他從小在最混亂暴力的暗街中長大,幹架本是家常便飯,黑狼的手下只不過是一群缺乏訓練的烏合之眾,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黑狼氣得臉色鐵青,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破口大罵。"沒用的東西!你們到底在幹麼?!上上上!全都給我上∼∼"
接下來的幾個人也被太保一一打退,其中有幾個狼狽的跌進舞池裡撞上幾個舞客,引來一陣驚呼,但台上的歌手歌照唱,台下的觀眾舞照跳,沒有人驚惶失措,畢竟這種陣仗在"荒唐"每隔一、兩天就會上演一次。
"像你們這種三流角色,再來幾個也不夠看!"太保狠厲的拳風與一心一意為好友復仇的信念讓所有靠近他的敵手毫無招架能力,一個個被他的鐵拳打得哭爹喊娘。
"抄傢伙!"有人吼道。
一聲令下,黑狼的手下們紛紛掏出隨身武器,有匕首、短棍和電擊棒,一名相貌猥瑣的少年甚至抄起吧檯上的酒瓶敲碎,然後直接往太保的背心刺去。
閻皓臉色一變,手往旁邊一伸,抄起凳子就往猥瑣少年的後腦敲下去。
"啊∼∼"少年發出慘叫,痛苦的倒在地上縮成一團。
那一聲慘叫如同戰場上的號角,正式揭開混亂的序幕。
閻皓不再袖手旁觀,他踹開包圍住太保的小混混,衝入核心與太保一同並肩作戰。他們兩人背對著背,發揮最好的默契將攻上來的人一一擊退。
黑狼在旁邊觀戰,手下的不成材讓他憤怒得幾乎扳裂桌沿。
"媽的!你們給我盡全力打!把他們打殘給三萬,打死給十萬!"
拿白花花的鈔票作獎賞,黑狼的手下一個個像被不怕死的神風特攻隊附身,著了魔一樣的殺紅眼。
情勢很快的逆轉。
"唰"的一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太保的右肩掛綵。
閻皓格開一名拿刀衝上來的小混混,低叫:"太保!"
太保咬牙回應。"別管我,我還能打!"
看見太保掛綵,黑狼露出嗜血的笑,朝著手下吆喝。"攻他右邊!就不信他還能撐多久!"
黑狼預料的沒錯,太保血流如注的右肩逐漸使不上力,他居於劣勢,開始處於挨打狀態。
"該死!"閻皓知道情況不妙,再這樣下去,他倆鐵定無法活著走出"荒唐",他必須盡快殺出一條生路!
在踢飛拿著電擊棒朝他攻來的人後,閻皓將最靠近自己的桌面上的酒瓶與酒杯統統掃到地上,掏出打火機點了火就往地上一丟,火舌迅速蔓延開來──
"啊∼∼失火了!"有女孩尖叫起來。
舞客們混亂起來,歌手、鼓手、吉他手紛紛拋下觀眾跳下舞台。
"荒唐"面臨前所未有的混亂場面,相互推擠逃命的結果,也暫時阻擋了黑狼的手下。
閻皓用力扯住太保。"快走!"
太保忍痛按住傷處,牙關一咬,立刻跟著閻皓從後門逃出"荒唐"。
該死的閻皓!眼看著那自己的手下就要逮住太保,好讓他出一口惡氣,沒想到閻皓竟然會使出這招。
黑狼發出震怒的咆哮。"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給我追!"
逃亡途中,飛馳向火場的消防車與閻皓、太保擦身而過。
閻皓回頭看了一眼,見身處陋巷的"荒唐"火光漫天,而東方的天空曙色微現,彷彿被誰抹黑了一塊,呈現出一種曖昧不明的橘灰色彩。
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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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叮鈴鈴……"
早晨的薄霧逐漸散去,太陽從雲層後露出臉來。清脆的銀鈴聲隨著一輛蘋果綠腳踏車,由大馬路一路滑入老舊未改建的小巷,不經意地在空氣中灑落一串跳躍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