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雪為他的手勁瞠目結舌,既羨慕又嫉妒。
「在戰場上,要想置敵人於死地,僅是射中他是不夠的。」東野蘭望著她,「妳現在力氣不足不僅是因為妳年紀小,還因為妳練習的方法不對。過來……」
他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裡,扶住她的手重新拉開弓,在她耳畔說著,「妳的手指握得太緊,鬆開的時候就會太慢太弱,如果只用食指中指勾弦,像這樣……」
他的聲音在東野雪的耳畔響著,她的思緒卻忍不住走神兒。
靠在他懷裡的感覺真不錯,沒想到他的胸膛這麼厚實溫暖,好像靠在裡面就沒有任何的危險似,天塌下來都不用害怕,讓她賴在這裡都不想動了。
「怎麼樣?聽明白了嗎?」今天這個刁蠻公主怎麼這麼安靜?
東野雪眼珠骨碌碌一轉,說道:「靶子是死的,要射它當然容易,若是換個活的,你未必有我射得準。」
什麼意思?東野蘭疑惑的看著她。這小丫頭又想耍什麼詭計?
東野雪狡黠一笑,「我養了些小寵物,不知道你敢不敢射?」
是挑釁?
東野蘭無所謂的挑起眉梢,「隨妳。」
她要玩,他就陪她,要征服這個任性的小丫頭肯定不會太容易,他早有心理準備,不過……
他沒有想到,東野雪口中的「小寵物」竟然會是一隻斑斕猛虎!
當猛虎從籠子中被放出來的時候,即使是能征善戰的士兵們仍不免嚇得一起驚呼,不斷倒退。
東野雪卻自得其樂的跑到猛虎身邊,抱著牠的脖頸親暱的與牠玩在一起。
「王、王爺,公主會不會有危險啊?」跟隨而來的大臣臉都嚇白了。現在場上有一隻老虎、一位雪公主,還有一位即將即位的王爺,萬一出了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東野蘭審視著玩得正開心的東野雪,唇底綻放出一絲淺笑。這女孩兒果然不一般。
「喂,東野蘭,你還敢不敢射箭?」
誰知東野蘭反問她,「妳捨得?」
這隻老虎不僅是東野雪的「寵物」,更是她一手養大的,東野雪對這隻老虎的脾氣秉性瞭若指掌,除了她,尋常人根本近不了牠的身。她算準東野蘭不僅不敢射,而且根本射不到老虎的皮毛,於是滿不在乎的喊道:「你若有本事就射,射中牠我就服你。」
她一拍虎頸,低喝一聲,「上!」
猛虎大吼一聲,朝著東野蘭猛撲而來。
嚇癱了的群臣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東野蘭的親兵們紛紛舉起兵刃衝上來要保護他。
東野蘭一伸手,阻擋了要趕上來的親兵,重新抽出一支長箭搭弓,瞄準猛虎的額頭,凝神相視。
眼看老虎已經奔到東野蘭咫尺之前,東野雪正準備喝聲止住,不料東野蘭的箭卻在這一刻如流星飛出,正中老虎的額頭,牠又是一聲大吼,躍起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東野蘭的腳邊,一動也不動了。
東野雪見狀大驚,奔過來抱著虎頭大喊,「雷鳴!雷鳴!」見老虎沒有反應,她怒不可遏,跳起來伸拳打向東野蘭。
「你為什麼殺我的雷鳴?為什麼?」
東野蘭一把抓住她的雙拳,淡然反問:「不是妳說的嗎,射中牠妳就服我。」
「我才不會服你!我討厭你!我恨死你!恨死你了!」東野雪如瘋狂般雙腳直踢著他。
東野蘭笑道:「妳倒比這老虎還凶殘。」拉著她的手,一起蹲在老虎面前,他抽出老虎額頭上的那支箭遞給她看,「看出什麼了?」
東野雪淚眼矇矓的接過箭,仔細一看才發現箭頭上竟然沒有血。這是怎麼回事?
東野蘭掏出一方手帕為她擦去眼角的淚痕,柔聲道:「人身上有百穴,動物也有。我這一箭射中的是老虎額頭的安神穴,好比針灸麻醉,不會傷牠性命。」
東野雪見老虎果然慢慢醒轉,不由得破涕為笑,「你真討厭,怎麼不早告訴我,害得人家在你面前掉眼淚。」
「當著我的面掉眼淚不好嗎?」東野蘭笑看著她,眼神溫柔,「妳哭的樣子也挺漂亮的。」
「哼!又取笑我。」東野雪用他的手帕使勁擦著臉上的淚痕,真恨自己剛才哭得這麼軟弱,讓他看了笑話。但經過這件事,她對他卻更加佩服,想恨都恨不起來了。
「王爺,前方送來緊急軍情。」
屬下的通報讓東野蘭不得不離開,他對她說:「我有事要處理,妳先在這裡練吧。」
「你不陪我啊?」見他要走,東野雪有些捨不得。她還沒玩夠呢!每次都是這樣,正玩到興起的時候東野蘭就有事要走,他怎麼永遠有那麼多處理不完的事情,好像國主一樣。當年國主將她接到宮中後原本說要陪她玩的,結果卻總因為國事而冷落她。現在的東野蘭又讓她有了想黏住他的心思,而且這一次她格外不願放手。
「你是自己的,可怎麼總在為別人活呢?他們有事要他們自己去處理,不應該事事都找你啊。」
東野雪幼稚的提問讓東野蘭停下腳步,他沉吟著,慢慢說道:「因為我注定是為了東野才生在這個人世的,我的生命只屬於東野,而不是我自己。」
「沒有人是生來就該做什麼的。」她否定他的解釋。
東野蘭一笑,「難道妳忘了,妳轉世是天殺星,妳的生命同樣和東野維繫在一起。」
「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我不想做的事,也沒有人可以逼我做!」東野雪倔傲的神情又出現在臉上。
而她的表情卻讓東野蘭在這一瞬間有些恍惚的感動。感動什麼?或許是感動於她對自己生命的那份堅定和自信,又或許感動於她的純真和熱情。
他忽然心中一動,望定她,問道:「妳想成為全天下最厲害的人,對嗎?」
「沒錯。」
「那妳知不知道在東野最厲害的人是誰?」
「當然是國主了。」
「若他,不在了呢?」東野蘭問得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