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少軒,我的同班同學。少軒,這就是揚,我的男朋友。」
掛在關澄玉嘴邊的笑容是這麼燦爛,開心猶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他知道她內心是雀躍的,彷彿她曾經空了一大半的心,終於找到東西填補,而那樣東西就是他——方興揚。
「少軒,你真的一點也沒變耶!」方興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熟稔的態度,一點兒都不像兩人是剛認識的朋友。
其實他們以前就是常玩在一起的鄰居,後來因為蘇家搬離,才漸漸失去聯繫。
「彼此彼此。」看著情敵和心儀的人在一起,蘇少軒沒好氣的打招呼。
「咦!你們認識?」
「少軒和我是好哥兒們,以前他還常到我家來找我打棒球,在球場上常被我修理呢!」
方興揚不由得說起自己小時候威風凜凜的樣子,想在女朋友面前炫耀一下。
「真的嗎?」果然,關澄玉一臉崇拜的看向方興揚。
兩人間親暱的眼波交流,刺傷了蘇少軒的眼和心。
「當然啦!少軒,你說是吧?」
「過去的事有什麼好提的!」蘇少軒不以為然的說,「球場上的得意可不等於職場上的得意,等你職場情場兩得意的時候,再來炫耀也不遲。」
聞言,方興揚和關澄玉都楞住了,他們同時感覺到蘇少軒不同於平常的敵意。關澄玉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關係;但粗枝大葉的方興揚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好哥兒們,其實喜歡著自己的女朋友。
這複雜的三角關係,在此時起了那麼一丁點兒微酸的化學變化……
「少軒,我和澄玉要到西門町去吃晚飯,你來不來?」方興揚一手搭在關澄玉肩上。
蘇少軒見關澄玉沒退開,也沒叫他放手的意思,胃裡不禁泛起一陣酸意,立即別過頭去,「不了,你們自己去吧!」你們這麼久沒見面,想必你也不想我跟在後頭當你們的電燈泡吧!蘇少軒心想。
「好吧!那我們走 。」方興揚也不勉強他。
其實蘇少軒多希望關澄玉能開口邀他去,只要她說一聲,他絕對奉陪到底,可是……
直到機車留下的煙塵散去,他還是不敢相信,她竟真的就這樣丟下自己走了。
她明亮的雙眼凝望著的男人,依然不是他、不是他呵!
「你要走了?」關澄玉一臉震驚的問。
「嗯,就在這個星期六。」
方興揚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由他手心傳來暖暖的溫度,只是這樣的感覺,將好幾年不會有了……她盈滿淚水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這麼快?」
「嗯。所以,今天是我出國前最後一次和你見面了。」他不捨地說。
出國留學是他父母親對他的期望,也是他的夢想,他不能為了愛情,放棄這計劃已久的夢想。就算得抱著對她的歉意過一輩子,他也非去不可。
「那你會寫信,或打電話給我嗎?」關澄玉早就猜到今天他會來,絕對不是專程來看她的,一定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她。
雖然早就這麼想,可親耳聽到他這麼說,她還是免不了十分震驚。
「傻澄玉,我當然會。」方興揚伸出大手撥弄著她的頭髮,笑罵她傻。
「揚,難道你不會難過嗎?」
「為什麼要難過?你想想,每年有多少人搶著要擠進劍橋,要不是教授幫忙,我還申請不到呢!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他沉醉在自己美好的未來裡,渾然未覺自己的計劃裡不曾有關澄玉的事實,已經深深傷透了她的心。
「那我呢?你有想過我嗎?你走了,我怎麼過這幾年?等我畢業後,是要留在台北等你,還是要回鄉下去?你告訴我啊!」關澄玉也不想拿這些事來煩他,可是他的計畫裡竟沒有她,這教她害怕。
她好怕他這一出國,兩人間的聯繫會就這麼斷了,青澀的初戀就此煙消雲散,這青春,到底還有什麼是她留得住的?
「都可以啊!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過留在台北,工作機會會多一些。」方興揚想也不想的回答。
關澄玉這一聽才徹底明白,他真的沒替自己想過;這樣的男女朋友,比同學之間的情誼還不如。
好像在那麼一瞬間,她懂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但這萌生的念頭是這麼渺小、這麼不足為道,是以當方興揚對她稍加溫柔後,那渺小的念頭就又被硬生生的壓回去,繼而消失無蹤。
「留在台北等我回來好嗎?」
他眼中的誠摯被當成是懇求,被需要的感覺是這樣美好,關澄玉沉淪了,已經願意為他付出一切,這小小的等待算得了什麼。
「澄玉,好嗎?」
「好。」關澄玉毫不猶豫地答應。畢業後,她將留在台北,大學也以台北的學校為第一志願;她會等他,等他拿學位回來。
「謝謝你,澄玉。也請你有空時去看看我父母,幫我照顧他們。」他要求道。
「好。」這不是問題,關澄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澄玉,謝謝,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真的有你說的這麼重要嗎?」
她想聽他說,自己對他而言到底代表什麼;在這離別前夕,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佔有何種地位。
「當然。」他不是很認真的回道。
「多重要?有沒有你那個女性朋友重要?」關澄玉想起不久前段惠文才警告她的事。
聞言,方興揚楞了一下。
她怎麼知道?但他還是決定先裝傻。「你在說誰?」
「惠文告訴我,有天在誠品看到你跟一個女性朋友在一起。」關澄玉也不隱瞞,直接問他。
方興揚先是又楞了下,隨即笑容滿面,敷衍地道:「她是我同學,和我一起去誠品買原文書而已。」
「原來是這樣。」關澄玉點點頭,表示瞭解。
她相信他,所以沒有多問。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有沒有自己認為的這麼深,甚至不知道他在自己心裡的位置,已經悄悄、緩緩地進駐另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