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很慘!」她低低的一句。
「怎麼個慘法?」
「非常慘!」她一臉苦相。
「再怎麼『非常慘』也有個解決的辦法。」
「我死定了。」
「你誇大其詞。」
「我這回完了。」
「我相信你在小題大做!」他盡可能的安慰她。
「你別忘了來替我上香。」她一歎。
「你別胡扯了!」
「你等著看!」她眼睛微閉,似乎事情真有這麼的嚴重。「我不知道我那個教授有規定不滿無十分不能補考,我說不定要留級一年。」
「留級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沈烈一看潘憶敏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見她一副張牙舞爪、怒不可抑的的樣子,像是他說了什麼侮辱到她家祖宗八代的話。
「沒什麼大不了?」她幾乎要把他吃進肚子裡的怒焰。「你知不知道我媽是國中老師,我爸爸是教授,我有個當醫生的姐姐,做律師的哥哥,我已經很丟他們的臉了,在一所破五專裡混文憑,現在卻要從五年念到六年,我乾脆去死算了!」
「有沒有可能用錢買到你那張文憑?」
「誰要出錢?」
「我!」
「謝謝你的好意!」她一哼,瞪著他。「等你以後有能力辦一間『學店』時,你再去賣文憑好了,我們學校破是破,還沒聽說可以用錢買到文憑這回事,而且我也不屑這麼做。」
「那你就勇敢的再讀一年!」
「我爸會腦充血。」她一個深呼吸。「如果他不充血,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上次我和你過生日,回去正好被他們逮個正著,蛋糕沒了,禮物沒了,原本到啤酒屋慶祝的事也沒了,我在我爺爺、奶奶的牌位前跪了一夜!」
沈烈幾乎是同情、不忍的看著她,他有上億,幾輩子都用不完的錢了,這些錢現在卻派不上用場,幫不了她一點忙。他平日也是腦筋靈活、犀利,現在卻像被石塊堵死了似的,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她哀傷的說。
「你不要嚇我!」
「我看我自己先行了斷好了!」
「你不是那種把自殺、死掛在嘴邊的人。」他呵斥她。「如果大家都學你,留個級就得一死了之的話,那還有誰敢辦學校!誰還敢進學校去唸書?!」
「他們不像我有個這麼傑出的家庭,除了我這個失敗者之外!」她似乎要哭出來的聲音,「我想過很多方法,例如休學、逃家、認錯,但是沒有一樣行的通,我太驕傲了!」
他不語。
她的手撕著餐巾紙。「我的報應來了,誰叫我平日不讀書,我一直以為教授不會那麼殘忍,我一直以為我已經穩拿到證書,這下可慘了,叫我怎麼跟我的爸、媽說,我真的沒有臉回去。」
「如果你結婚了呢?」
「什麼?!」
「如果你不再是他們的責任了呢?」
「你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再問一遍。
「如果你願意,我娶你!」
「我一定是碰到瘋子了!」她一臉驚恐的表情,開始相信這個社會裡的確有很多心理不太正常的人;如果沈烈正常,他不會對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孩,特別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求婚。
沈烈對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感到有些訝異,他是奉行『三思而後行』的典型,他決定事情從來不急躁、不慌亂、不憑直覺,他一定是在深思熟慮,而且有十足的把握之後才說,但是求婚?
潘憶敏小他足足十九歲。
行的通?
潘憶敏拿起她的背包,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避開這個瘋狂的人,她要忘記這個人,她不認識他,她要當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她辦得到的!
「我必須走了。」她憤怒的聲音,起身要繞過桌子。
「你被我嚇到了?」
「我說過沒有什麼能令我害怕!」她凶巴巴的說:「我之所以走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個瘋子、神經病、心智不正常又胡言亂語的人!」
「我只是向你求婚,並沒有說什麼不得體或是侮辱你、對你不禮貌的話!」他一貫的冷靜。
她將背包一甩。「你知不知道我小你十九歲?!不是九歲、十歲,是十九歲!」
「年齡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她又坐下、氣呼呼的。
「我們只差十九歲,不是二十九、三十九,而且一個婚姻的維持與美滿並不是看年齡。」他淺淺的一笑。「我敢打賭這件事如果不是發生在你自己的身上,你一定會鼓動其他人勇敢的這麼做。」
他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叫她氣得直瞪眼睛。
「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爸、媽會先掐死我!」她冷冷的說:「如果我說我們只見過兩次面,他們會先掐死他們自己。」
「你家的人都這麼戲劇化?」
她一副他很遲鈍,為什麼不懂她的意思的表情。
「決定權在你,沒有人逼迫你!」
「你不該做出這種提議。」
「我感染到你的瘋狂!」
「我沒有這麼瘋狂!」她替自己辯白。
他一副很有風度的樣子,好男不與女辯,尤其對手是一個小女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可以做到縱容她、疼愛她的地步,以前他對任何異性都不會產生這種感覺,所以他才會提出結婚這回事,至少她不會令他感到厭倦、不耐煩,這應該能維持一樁婚姻了。
「你收回這個提議好不好!」她幾乎是用求他的口氣,她還希望交他這個朋友。
「好。」
「好?」他給了她要的答案,她立刻又暴跳如雷。「原來你只是在說笑話?!你戲弄我是不是?」
「潘憶敏!你到底希望我怎麼說?」
「我——」她自己也迷糊了,她到底要他怎麼做!他只是想幫她的忙,雖然他的方法苯透了,好笑死了,不過也不能怪他。
「潘憶敏!你叫人無所適從。」
「是你先失常!」
「好!不談這個問題,你那個重修、留級一年的事要怎麼辦?」他就事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