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紐約分公司的員工家眷,以幫忙的名義來料理三餐。」慕義飛解釋。
「好奇怪,聽起來像朱太太。」感覺實在太雷同了,方敏不禁把他們聯想在一起。
「朱太太是我……」慕義飛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打住,「她也是這樣嗎?」老天爺,幸好他夠警覺。
「對啊,聽說她老公的老闆,給她老公加薪百分之十。」
方敏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讓慕義飛覺得自己有驚無險的通過一關。
「聽起來好像生意人的子女出國讀書,都是這種方式。」方敏變得這麼敏銳真是令他捏一把冷汗。
「應該是這樣比較有照應吧。」方敏點頭,算是理解這種現象。
「你現在就算不是美國通,也是紐約通了,怎樣?要不要充當嚮導,替我介紹這個城市?」慕義飛對她眨眨眼。
「這有什麼問題?」方敏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她的工作都是臨時性的,而瓊斯先生給她的表演費用也還沒拿去還債,學校又因某個大節日而放一個禮拜的假,難得有錢又有閒,若又能陪著心上人,簡直比中樂透還好運。
她甜甜蜜蜜的吃著慕義飛端來的湯,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第六章
所有的快樂和幸福彷彿全部降臨了。
就算曼哈頓是全紐約市最熱鬧精采的地區,如果沒有慕義飛同行,方敏還寧可窩在小屋裡睡大頭覺。
但是他就在她身邊,在她伸手就可以碰到,轉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他們像所有走在曼哈頓街頭的情侶一樣,手挽著手、肩並著肩,邊走邊說話,又常常相視而笑。
他們去百老匯看充滿燈光效果與歡樂劇情的歌舞劇,在自由女神像下,擺和她一樣的動作,再攀登那354個台階。
他們跑到華爾街走廊參觀交易大廳裡,人們擠成一團的瘋狂場面;他們坐在充滿波希米亞情調的華盛頓廣場喝咖啡,消磨一整天後,晚上又繼續到爵士酒吧喝小酒。
兩人直到深夜才回到飯店,居高臨下地欣賞曼哈頓流金般的夜景。
「要怎樣才能像我們這麼幸福呢?」狂野的激情後,她總是忍不住偎在他的懷裡,發出甜蜜的喟歎。
「只要他們一個叫方敏,一個叫慕義飛。」他總是親密的親吻她。
他寵著這個易感動、易於滿足的愛人,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全捧到她面前。
「呵呵,他們只要像我們這麼相愛就行了。」方敏甜甜的笑著。
「如果我們永遠都能這麼相愛就好了。」慕義飛摟緊她。
不管是在第五大道熱吻、在映著曼哈頓奢華夜景的飯店裡徹夜做愛,這不安和惶恐都盤據在心頭,生怕在睜開眼或轉身後,她會從他身邊溜走。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你為何還有這麼多不安呢?」她膩在他的懷裡問。他不安,她也很不安。
「大概是對眼前的幸福感到不踏實吧?不敢相信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擔心這只是我一時的美夢……」
就算分分秒秒觸摸著她溫熱的肌膚、看見她動人的笑靨、聽到她迷人的嗓音,他仍覺得不夠。
也許是因為他做賊心虛,也許是因為他意識到他們的生活已經產生了距離,也許是害怕彼此未來的方向發生分歧……
「你這樣,我也會因太幸福而不安的。」方敏把頭埋入他的頸窩。
她渴望有更多的接觸、更多的相處、更多的承諾,來驅逐這突來的幸福所帶來的不安。
「我們結婚好不好?讓我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他把吻灑在她的臉頰、眉心、鼻尖、紅唇上。
「真的嗎?我好高興。」方敏喜極而泣,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誰也拆不開了,但是……
「等我把錢還清好不好?」一天不把錢還清,她一天不會心安。
「你不用擔心資助者的事,我會幫你還那筆錢。」他是不是永遠別讓她知道真相比較好?
他以資助者的名義左右她的命運,眼睜睜的看她一再吃苦,卻沒有真正尊重她的意願……連他自己都覺得殘酷,怎麼敢告訴她真相?
但是他又害怕如果是由她自己察覺真相,他罪加一等,更不可原諒。
他背負著心中的矛盾,坐立難安。
方敏不一定會知道真相的,只要把錢還清,資助者這角色就會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一切就會相安無事,所有的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他想通這一點,心裡的不安才漸漸減少。
「我想靠自己的力量還錢,畢竟錢全花在我身上。」方敏覺得做人的志氣不過如此。
「可是,如果由我幫你還的話,你的壓力就會輕點,我們也可以順利結婚了。」慕義飛企圖說服她。
可惡,一提到與這有關的事,他都有被自己送出的禮物砸中之感。
這件事,讓他感到莫大的無力感。
「我希望和你結婚時,自己有完整的自由和自主能力。」方敏親著他的唇安撫。
她很堅持,希望他不要有受傷的感覺。
「你能不能聽我的,就這件事聽我的。」慕義飛激動地拉著她的手,口吻近乎懇求。
過去,他因為她的依賴而感到無比安心,現在她不再依賴他,他在她的生命中變得可有可無,令他有浮在海面上,無所依靠的感覺。
原來,真正依賴的人,是他自己。
「為什麼這麼急?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而且我們是這麼相愛。」方敏反拉他的手,想給他強大的力量。
她心中當然也有不安,但她相信只要等他們習慣彼此,那股不安就會消失。
「多等一天,我的心就會更加惶恐一分……」像喉嚨中哽著魚刺,明知快點取出比較好,醫生卻連動都不肯動一下。
「我答應不變心,就算布萊德彼特向我求婚,我也會斷然拒絕。我以我的心臟發誓。」她拉他的手貼在胸口,讓他感覺自己堅定的心跳。
「敏……」慕義飛不知道自己該為她的承諾高興,還是為危機沒有解除而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