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回答我。」他不應聲,也不招呼。這個男人為了某種東西而來,他要知道他在玩什麼花樣。
「你不認識我了?」對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地隱去笑容,「你忘了嗎?十幾年前,你曾經拿刀殺我?」
他冷眼上下打量他,想起他是誰了。
「你來幹什麼?」他不以為這個人會是來敘舊的,八九不離十,他是想來敲他一筆遮口費。
「何必這麼冷酷呢?好歹我們也共用了一個女人。」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蹙著眉,悔恨當初沒將他一刀殺死。
「你嘗過她的滋味了吧?是不是不錯啊?」他語帶曖昧,遲遲不肯將來意說清。
「說真的,到現在我還忘不了她的胴體多光滑啊!」他似乎很陶醉,看得龍少雲大為光火。
他碰過她的身體這個事實讓龍少雲難以忍受,他告訴自己那純粹是路見不平,非關任何情僥。
他怎會對仇人之女動了心?
然而,對方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知道自己可以大撈一筆。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說吧!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那人看他無意多說,倒也不以為意,兩手一攤,「沒什麼,只是在想如果龍雲集團的總裁曾經殺人未遂,會引來什麼樣的騷動?」
「你想威脅我?」他殺人未遂又怎麼樣,若事情傳了出去,他這個強暴犯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再說他當時是出於自衛,於情於理,他都站得住腳。
「別說得這麼難聽嘛!就給些遮口費。」
「你休想,我不可能會給你半毛錢。」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他知道這種人有一就有二,成全了他,以後他沒有安寧的日子可過。
他該做的事是報警。
「你不管她的名譽了?」他問道,以為自己壓錯了寶。
「她跟我是什麼關係,你沒有查清楚嗎?她是我仇人的女兒,你以為我會為她的名譽負責?」龍少雲緊盯著他,嘴裡說著傷人的話。「況且,我也不碰髒女人,你若是不怕以強姦的罪名被起訴,你儘管去說吧!我相信,這會是場很有意思的官司。」管氏集團的千金遭人強暴,這倒是個有趣的消息。
他玩味的笑容讓人背脊發涼,懷疑他是不是個無心之人,才能如此置身事外。
他相信那人還不知道當年他強暴的女孩是管氏集團的大小姐,他考慮該不該好心告訴他。
「你……」
「滾吧!當年我放過你,不見得現在會放過你。」最後,他還是選擇不說。
他畢竟對她還有點友情。
那人落荒而逃,他並不是有備而來,只是見到報紙上他的消息,試著來威脅他;他沒有想到,龍少雲不再是當年的泛泛之輩,若他沒有狠絕的手段,又怎會爬到今日的地位。
這次的試探讓他明白,沒有周全的準備,他是拿不到他半毛錢的。
*** *** ***
那個人才剛走,一臉蒼白的管昕靈從另一道門走了進來。
是的,她都聽見了,全部聽見了!
龍少雲轉身便看到她站在門邊,他並沒有很訝異,「什麼時候來的?」
「方秘書要我進來拿資料。」她揚揚手中的黃色公文夾,試圖把那憂傷由心底抹去,可,沒有辦法。
壓在心底的憂傷太沉重、也太沉痛了。
「你都聽見了?」他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卻飛快地掩去,留下的還是殘忍和冷酷。
「你的仇人是誰?」她沒問自己的事,心底只關心他的種種。
「你說呢?」既然她都聽見了,何必要他再說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七歲以前的記憶裡,有爸爸慈祥的笑容和關懷的叮嚀,爸爸怎麼可能會是他的仇人呢?
「他派人血染我們龍家,幾十條人命他眨也不眨眼,全都殺了……」他的親人在」夕之間死絕,若不是爸爸的身子壓著他,他早就死了。
他們龍家也不再被人想起,就連警察局也把這件滅門血案壓下,因為沒有人催著他們追查其凶。
好在他活下來了,否則這一切的一切,又由誰來索回?
只可惜,到他能夠獨當一面之時,仇人已死。不能手刃仇人,他的心中永遠都存在一個遺憾,永不能成全的遺憾。
管昕靈聽了他的話,腳步跟艙,公文夾掉在地上她也恍然未覺,「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天意,讓我遇見你,你這個仇人之女,沒有道理免責,否則,這些年來我的痛苦誰來賠償?」
乍聞,她又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瞠大了眼,一臉訝異,「你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帶著她離開孤兒院,跟他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原來他那麼早就開始對她展開報復的行動,只是她愚蠢得從未發覺,還深深地……愛上了他。
他對她的情感僅用於報復,除了報復,她什麼都不是。
他對她的情少得可憐,滿腹的恨意是他對她的惟一感覺,而她卻必須把對他的愛藏起來。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她還喃喃自語著,渾然未覺那頰上消著的淚水正克制不了的流下,掉至冰冷的地板上,散成一朵淚花。
「要怨就怨你爸爸吧!誰讓他不擇手段奪人家產,讓她女兒吃這一點苦頭,算便宜他了。」
被強暴是一點苦頭嗎?
她不敢相信這種話會由他口裡說出來。當年那個替她出頭,揮刀保護她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她心底的陰影再次出現,那段可怕的惡夢讓她心中蟄伏已久、不曾發作的自卑感重新盈滿她的心頭,原來他只當自己的那段過往是替父親贖罪,他從不曾為自己心疼過。
當她為此事落淚之時,他是在得意吧?
否則,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她記起了方纔他心高氣傲的與對方談判,那段對話,她永遠也忘不了……
「對不起,我還是給你惹麻煩了。」她突然轉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