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告訴他,當初為了你,我捅了他一刀,差點去坐牢?」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那副親密的模樣,他是愈看愈不順眼,說出來的話十分刺耳:「也對,你們管家的人都是忘恩負義之人,我怎麼能指望你說我好話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董玉銘真想打爛他那副刻薄的嘴臉,可是管昕靈一直攔著他。
「玉銘哥,別惹是生非了。」
「你……唉!算了。看在昕靈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放過你。」董玉銘撂下狠話。
但龍少雲並不吃這一套,「你們要親密,也得等到下班吧?這麼迫不及待。」
「你想怎麼樣?」火藥味十足。
「不想怎麼樣,只是提醒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不要利用上班時間做生意。」丟下話,他轉身就走。
「你、你有種別走。」他氣極了,他才與他碰面兩次,就看他三番兩次罵昕靈,昕靈留在這裡,不是自取其辱嗎?
「玉銘哥,不要再說了,難道你還要我更難堪嗎?」在他說她是人盡可夫的妓女之後,她的心就再也不完整了。
不,該說早在她失去貞操之後,她就再也不完整了。
「昕靈,跟我回去。回去孤兒院,那兒沒有人會欺負你。」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親眼見到她所受的傷害,他不禁替她掬一把同情的淚。
「不,我要留在這裡。」
他不解,吃驚問她為什麼。
「我要為之前的種種贖罪。」贖所有的罪,爸爸的、她的、還有造成他個性丕變的罪。
即使用生命去交換,她也要減少一些他身上背負的仇恨。
*** *** ***
「這是院長寫給你的信。」稍晚,在管昕靈下班之後,他們相約在公司附近的一間餐館見面。
管昕靈接過信,馬上拆開來看——
昕靈,近來好嗎?院裡的孩子們都很想念你,如果有空,別忘了回來看看。
都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的很快。想當年,你來院裡的時候,不過只是個七歲大的孩子,現在,都已經能夠自力更生,而且是個自信滿滿的小女人了。
還記得你母親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交代我等你滿十八歲的時候才讓你拆開,我年紀大了,記憶力也時好時壞,所以這封信放了這麼久才交給你,你不會跟院長計較吧?
這封信!我讓玉銘給你一併送上去,你看完了之後,就可以回去認父了。
信上交代她拆開另一個信封,她便拆了信,靜靜地看下去。
昕靈,還記得媽媽嗎?
原諒媽媽在你這麼小的時候就撒手而去,沒有機會看著你成長。原諒媽媽,媽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今天,你滿十八歲了,媽媽希望你已經成熟到可以分辨所有情感、是非。因為只有你成熟了、長大了,才能夠體會到媽媽心中的折磨與不捨,才能夠明白媽媽之所以讓你住進孤兒院,是全心為你好。
昕靈,你有喜歡的人了嗎?還是在享受著被人愛著的幸福?
不管是哪一種,媽媽都為你感到高興,因為我知道,昕靈是值得人疼惜的好女孩……
你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家四口和和樂樂的過著幸福的日子,媽媽以為那種幸福可以持續一輩子,可是,媽媽錯了。
一切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不該不知足,也不該強求別人的幸福。
可媽媽知道得太晚,等知道錯了的時候,那幸福已經被媽媽親手毀了。
因為,媽媽愛上了你的三叔叔。
昕靈,你知道嗎?丈夫夜夜應酬未歸,對一個女人來說,需要承受多少空虛和寂寞?
所以,當他闖進了我空寂的世界時,我抵擋不了、抗拒不了。這輩子那種感覺只有一次、只有那麼一次……
我跌入了他所佈置的迷障裡,什麼都不管了。
哪裡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他要的,只是管家財產的繼承權。
被自己真心愛著的人欺騙,你能瞭解那種感受嗎?
知道真相的那一晚,我只想和他同歸於盡,其他的什麼都不想了。
媽媽錯了,真的錯了。
我怎麼能忘了你們兩姐妹、忘了愛我的丈夫?
句真話,那一刻,我什麼都沒想,腦海裡心心唸唸的,都是毀了他,才能讓自己解脫。
我愧對自己的丈夫,家是不能回去了,可我捨不得你們,其的不捨;所以我偷偷抱走了你,好在你和昕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看著你的時候,也同時看到了昕蕙的影子。只是,我再也無法見到我的丈夫了。
若你有機會回到你父親身邊,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請他原諒我,我畢竟沒有勇氣再見他啊!
所有的不幸都會在我死去後消弭,只是我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結束在這場騙局。如果有一天,你有幸碰到那個人,替媽媽問問他,到底愛過我沒有。
她仔細地看著手中的信,淚水濕了她的眼眶,直到信末,她的啜泣聲引來了鄰桌的側目。
董玉銘拍拍她的肩,安慰著她,「好了、好了,別哭了,大庭廣眾的,人家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
「玉銘哥!媽媽她……」
「我知道、我知道。」信的內容他也大致看過了,知道當時她媽媽是自殺死的,難怪她小時候都不說話,因為沒有一個孩子在見到母親慘死的畫面之後,還能堅強起來。
他拍著她的背,她則將自己埋入他的胸膛。
那動作是自然的、不矯情的,他們之間的友誼和這自然而然的安慰並不衝突。然,卻教外頭盯著他們的人覺得曖昧。
還說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拿來騙三歲小孩子都騙不過。
龍少雲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心頭泛起的那股酸味嗆得他難受……
第七章
月高掛在天上,寂靜的夜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月光伴著一道長而寬的星河,和昏黃的燈光,形成一幅美麗的景象,白日的繁忙不再,只剩下眷戀夜色溫柔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