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均展咬緊牙關,不斷命令自己要穩住情緒,並從背包裡繼續翻找其他救援的工具,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
「小葳是我的人,誰都不能帶走!」他激憤的立誓要跟大自然搶人。耍與死神拚鬥,天色漸亮,他搶在第一時間入山谷……
第八章
劇烈的疼痛喚醒意識,安部瞳葳困難的眨動眼睛,眼前景象白茫茫一片,是霧,更是洶湧水勢產生的大量水氣迴盪在山谷間,而她正全身濕漉漉的像塊破布掛在半空中。
她為什麼會吊在這裡?
深思後,記憶漸漸回籠,想到她是受了槍傷被逼落崖,幸而即時觸動隨身的救命鋼索,阻止身體墜入湍急河谷裡。
身受重傷還能躲過一劫可以算是奇跡了,不過現在處境很慘,往上見不著山頂,往不穩死無疑,游泳技術再好都敵不過兇猛河水。
匆地,一陣碎石落下。被鋼索捆綁的尖石似乎有進裂的跡象,安部瞳葳沒有時間休息,四處張望的尋找出路。
崖壁有不少洞穴,必須盡快想辦法逃進洞穴裡,但最近的洞穴離她仍有段距離,偏她的大腿受到嚴重槍傷,很難做大幅度的擺動,更別說有把握進入洞穴。
又一顆碎石掉落,安部瞳葳連猶豫的時間都沒了,深呼吸一口氣,卯足僅存的力氣拚了,只要能爭取存活機會,不管有多痛,甚至腿廢了都微不足道。
雙腿蹬著崖壁連續擺動,加速鋼索鬆脫,生死一瞬間,安部瞳葳驚險的到達洞穴裡,她趴下用力牢抓地面,以防原本救命的鋼索成了索命鏈條,反將她往谷底下拉去。
十指在地面上刮下長長鮮紅痕跡,就在她幾乎撐不住時,幸而鋼索停止將身體往洞外拉扯。
安部瞳葳氣喘吁吁的往洞穴裡挪動,顧不得傷勢,強忍痛楚的將沉重鋼索慢慢拉回,她片刻都不敢鬆懈的審視洞穴,前方黑不見底,有風輕吹,是活路或者是另一波危機?
不敢掉以輕心,她抽出腰間匕首防衛,等了一會兒仍毫無動靜,想是真的安全了,「好痛……」強忍許久,她才痛呼出聲。
經過剛才的劇烈拉扯,她腿部的槍傷撕裂得更嚴重,鮮血染紅地面,左手臂脫臼,雙手掌心更是慘不忍睹。
「不要緊、不要緊,能活命已經夠慶幸了。」她安撫自己,不知還能撐多久,摸了摸衣物所有的口袋,僅存一點糖果餅千,而外傷用的藥膏掉了。
她困難褪去濕透的上衣,吊起晾千,接著動手解開纏身的布條。真狼狽,這是她面臨過最慘的情況。
安部瞳葳咬著布條以匕首劫開,再將布條放在水汽噴得到的地方沾濕,用來為腿部的傷口洗淨包紮,雖是簡單的動作,但僅靠受傷的右手執行起來很困難,她費了不少力氣才完成。
洞穴內吹來一陣輕風,安部瞳葳又割了一塊布條,拿來擦拭地面上的血跡,一次接著一次,盡可能除去血味,避免引來嗜血的動物,現在的她無法以武力保護自己了。
霧氣散去,氣溫暖和,但到了夜晚氣溫恐怕又會降至冰點,安部瞳葳摸了摸晾起的衣衫想徹底擰千水分,無奈她辦不到,此刻的她疲憊不堪,最後再也抵擋不住疼累的縮著半裸身軀昏昏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冷又餓的醒了過來,觸摸衣衫還是濕涼,她拿出糖果卻捨不得吃。要忍耐,僅有的食物不能輕易食用。
每次深入原始境內,她總是能完整的把糖果餅千帶回去,但這一回呢?她有機會等待傷勢好些,往洞穴探險求生嗎?
傷口隱隱抽痛,安部瞳葳不禁搖頭失笑,沒想到她這次竟讓自己落得慘兮兮的去了半條命,反應太歇斯底里了吧。
倘若洩漏情感,千面當真避開她,撕破臉就撕破臉有什麼關係?他不再當她是夥伴、兄弟吵鬧,這是難求的好事,如此一來她就可叢旱受無人騷擾的平靜日子,就像他接受特訓的那三年一樣……
回想起那三年,安部瞳葳倏地變得呆傻,那段期間做了什麼?怎麼過日子?竟然沒有一件事值得回憶。
記憶再往前幾年搜尋,她得到的感受大大不同,不管是與千面合作無間的執行任務,發火生氣、無奈煩躁,只要有他的回憶就特別鮮明,他像千變萬化的顏料,在黑暗的畫布上留下一層層繽紛色澤。
安部瞳葳同時驚覺原來自己會選擇留在大學當助教,是因為少了他補足元氣,她沒有力氣繼續流浪。
千面的影響力深不可測,雖說她的表現始終冷淡,但不可否認的她是如此依賴著他,甚至不知何時起,他的笑容成為她生命中的陽光,倘若失去他,就等子失去了靈魂。
這些年來她不但膽小無助,還非常惡劣。
每當在世界各地旅行累了,她便會回遺忘之島向千面索取活力,總認為他的關心是理所當然、是永遠,所以從不去思考付出,並在充足力後,狠狠將他踹至一旁,又到天涯海角探險,如此反反覆覆,貪婪無止境。
一直以來她把得到幸福想得太難,以為那是幸運的人才能享有的,從沒有用心去體會,安部瞳葳縮了縮身軀,很氣惱傷心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
曾經受過創傷就有借口不長進嗎?愚昧封鎖對外界的感覺,長年縮在陰暗中,也難怪現在要害怕他會不愛她,愚蠢極至……
天色暗了些,太陽還沒不山,氣溫已經開始下降,安部瞳葳等不及衣服完全陰乾,卻沒想到穿比脫還難,搞了老半天,受傷的左手才套進衣袖裡,在她好不容易穿妥上衣時身體已經凍得冰冷。
半干衣衫、濕黏殘破的長褲本身帶著寒氣,縱使她已盡可能挪動身體往洞穴裡躲,身體仍舊受不住戰慄,腦袋開始昏沉。
不能睡,在凍寒的氣溫中沉睡只怕會從此長眠,逼不得已,她含了一顆糖在嘴裡,讓自己不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