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女孩眼淚一滴滴的落下,和額上流下的血混在一起,這情景看來怵目驚心,而血流出的速度,絲毫沒有緩下的跡象,不斷地順著小女孩精緻的臉蛋輪廓落下,染紅衣衫,在地毯上暈出痕跡。
「好痛……」
「妳等等,我去叫我爸媽來!」
白競澐想下樓去叫人,可是小女生的手卻緊緊的抓住他,不讓他走;他想了想,便咬牙把小女生用力抱起,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跑。
「白大哥,我好痛……好痛……」
當他氣喘吁吁的跑步時,懷中的小女生哽咽不停。
那脆弱的聲音,以及沾濕白競澐衣衫的血,讓白競澐的心在驚慌之中,出乎意料的,產生了幾許先前從不曾有的憐惜。
「不要怕,不痛,到醫院妳就沒事了,別怕喔……」
白競澐輕聲哄她,小女生聽見,便將頭靠在他肩上,小小的身體,將他當作溺水時抓著的浮木,全心全意依賴他。
白競澐緊緊摟住她,心裡五味交雜,明明前幾天還討厭得想把懷中這傢伙丟出窗外,可是害她受傷,他卻覺得好愧疚,甚至覺得自己應該好好保護她。
回想起來,白競澐發現,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有種想保護某人的感覺吧!
下了樓,兩家父母見到這種慘狀,也慌張的將小女生送到醫院去了。
白競澐被父母留在家中,他們叮囑他不要亂跑。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父母回來,卻沒看見那個女孩的身影。
白競澐只知道那個女生並無大礙,但是額上的傷縫了十幾針,以後只怕會留下疤痕。
「真糟糕,如果音音她頭上留下疤痕的話……」
張欣蓉說到這,隨即瞪了白競澐一眼,幽幽的低聲嚇唬他:「到時競澐你可就要負起這個責任啦!」
「負責?」
白競澐皺起眉頭,不大懂他要怎麼負責。
而一旁白競澐的爸爸白啟生,只是好笑地揉著兒子的頭髮,開口說道:「妳不要嚇唬兒子了。我倒覺得這兩個孩子實在不投緣,才相處幾天就鬧出這樣的事來,以後還是別讓競澐跟音音走太近比較好。」
張欣蓉聽到這句話,馬上跳起來抗議。
「你說什麼啊你!我明明算出競澐他有紅鸞星動的跡象,剛好又出現像音音這麼好的對象,我說,他們兩個一定有緣!」
「好了,妳別鬧了。」
「我才沒鬧呢!你到底有沒有聽過月老牽紅線這個故事啊?以前呢,有一個書生,那個書生不相信有紅線這回事……」
「妳怎麼老愛說些傳說故事、怪力亂神的。」
「你娶我的時候不就知道我是這種個性嗎?怎麼,你現在嫌我啦?」
「拜託!我哪敢!」
聽著爸媽越來越離題的抬槓來抬槓去,小競澐聽得是糊里糊塗,心思不知不覺間,又飛到了那個小女孩身上。
想到她撞傷之後蒼白的可愛小臉,白競澐不禁在心裡祈禱,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不過,自此之後,白競澐就再也沒見到那個女孩子。
而這件事和這個人,也漸漸地塵封在他童年的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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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後 白家……
「先生,我見你印堂發光,目光炯炯有神,眼角含春、雙頰紅潤,此乃為大喜之相!」
一大早,剛從白家二樓緩步踏下,慢慢踱進飯廳的白競澐,劈頭就招來這麼一段預言。
他楞了楞,接著打了個呵欠,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
「媽,妳不要鬧了。」
坐在他對面的張欣蓉,同時也是剛剛那段驚世預言的發表人,看到兒子如此不捧場,好心情當場沒了大半。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昨天占卜,算出你近日紅鸞星動、好事將近,你的心上人啊,最近一定會出現!」
「喔,這樣啊。」
白競澐隨口應了一聲,視線將桌上的餐點掃過一遍,最後決定替自己倒杯柳橙汁,拿片烤麵包夾著火腿吃了起來。
張欣蓉看著白競澐慢條斯理的自顧自吃著早餐,絲毫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一雙細眉湊得更緊。
「你不相信我?」
白競澐看了她一眼,無奈的說:「妳要我怎麼相信?」相信啥啊?從以前到現在,張欣蓉的算命還沒幾次准過!
「可是你明明一臉喜相……」
「這不叫喜相。」
白競澐無奈的放下手中杯子,指著自己的臉孔辯駁。
「我的眼睛紅、兩頰紅、雙眼還含著淚水,照妳說這叫發春,可是要我來說的話……這叫發燒!」
如此明顯的生病症狀,也只有他這天才老媽才會解釋到這麼奇特的方向去!
「你發燒了?!」
張欣蓉連忙繞過桌子坐到兒子身旁,用手掌探白競澐額頭的溫度。白競澐見母親如此擔心,連忙笑嘻嘻的安撫。
「別擔心,只是有一點不舒服而已。」
「你昨天回家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發燒了?」張欣蓉仔細端詳自己兒子的臉,確定沒有大礙後才放開他。
不過,當她看到白競澐的穿著時,剛剛才鬆開的眉頭,又再度皺起。
白競澐穿著件襯衫,領口好幾個扣子沒扣,領帶也沒打,一件西裝外套隨便地披在身上,雖然這種不正經的穿著,配上白競澐俊美的臉孔,別有一種頹廢風姿,但對張欣蓉而言,這種穿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競澐,你好歹打個領帶吧,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宴會要參加?」
白競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接著懶洋洋的笑了下。
「我穿這樣就行了。反正宴會上我也只是陪襯,沒有人會管我穿什麼的。」
「陪襯?你這孩子……」
張欣蓉啞口無言,瞪了白競澐半晌,才歎了口氣。
四年前,白啟生因心臟病發而突然去世後,公司便交到了白競澐的手中。
白氏是間中型企業,資本額不大,白啟生身為創辦人,在白氏企業上了軌道之後就很安於現狀,沒有什麼拓展事業版圖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