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了眼,姚星虹試著沈澱思緒。
過了好一會兒,等她把腦中的雜念全踢出腦海後,才開始辦公。
距離下遠處的江衍澤正安安靜靜地看公文、打電腦。整間辦公室中,只有電腦風扇的運轉聲,和翻動紙張的聲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星虹總算忙到告一段落。
長時間坐著,維持相同的姿勢,此刻她頸肩處僵硬又酸痛。她從椅子裡站起身,兩手高舉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才猛然驚覺那個背對她坐在沙發辦公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她怎麼完全沒發現?
不知為何,姚星虹心中竟浮起隱隱約約的失望。
突然間,沙發的方向傳來摩擦的聲音……
她疑惑地挑高眉,連忙走近沙發,一看——竟然是他!
原來他不是走了,而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剛剛那陣摩擦的聲響應該是他翻動身軀產生的。
姚星虹緩緩蹲下身子。看他規律地呼吸,應該是睡得熟了,她才放心靠近他,一雙水潤的眼眸,在他臉上逗留。
他昨晚沒睡好嗎?眼睛底下似乎有著淡淡的疲憊,此刻熟睡得就連有人靠近他都不曉得。
這個男人幾乎沒有改變多少,一樣愛笑,眼神依然會勾人,只是脾氣似乎變得暴躁不少……
是因為她嗎?唉……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在她想抗拒他的時候便突然出現,接著霸佔了她身邊的位置,不肯離去,似乎要她一定得記著他似的。
像今天,她真的不懂他為何而來?
也許是心中某種意念驅使,姚星虹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滑過他微皺的眉心,口中低聲一遍遍說著心中突生的感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知道嗎?我欠你的,何止只是一句對不起?我不只傷害了你,也騙了你,說這是一場遊戲,其實自己早就動心了……只是我害怕受傷,也沒自信承擔這段感情,因為想保護自己,所以只好先傷害你。誰知道我大錯特錯,傷害了你,我一天也不好過……你一定不相信對吧?」
想起那個晚上他看著她的眼神,像只受傷的動物,狼狽而充滿痛楚,姚星虹覺得心都揪痛了,痛到鮮少掉淚的她眼角都沾染上了濕意。
不想任眼淚落下,她吸了吸鼻子,語氣變得輕鬆。「你也好狠,才跟我分手沒多久,就有了未婚妻。我明明告訴自己要放下過去,可是一聽到你訂婚的清息,心裡還是不好受。江衍澤,你真的非常令人討厭!心裡都有人了,還三不五時跑到我面前來晃,是故意要我把你放在心上,一直不能忘嗎?不過沒關係,這一次我可是下了最大的決心要忘了你,我一定要搶在你結婚之前把自己嫁掉,否則繼續這樣曖昧不明下去,只是互相傷害而已……」
姚星虹越說越起勁,沒注意到自己的音量越來越大,在他臉上遊走的手勁也越來越重,就連原本緊閉的眼皮略動了下,她也沒發現。
她信誓旦旦地說:「沒錯,我一定要快點忘了你!」
這女人以為她自言自語沒人聽得見嗎?從來沒聽過人家自言自語這麼大聲的,真是他媽的、該死的、大聲的好啊!
江衍澤強迫自己不能讓笑意浮現唇邊,強迫自己維持原來的姿勢裝睡,就怕被她看出自己早巳醒來,還把她的真心話都收進了耳裡、甜進了心裡。
聽了她這番話,他就有更大的勇氣。這一回,他只准自己成功,不准失敗!
姚星虹,想忘了我?可沒這麼簡單,走著瞧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第八章
從那天之後,江衍澤幾乎天天進「失戀俱樂部」報到,一來就窩進姚星虹辦公室,自動自發地坐進沙發裡,還不曉得從哪裡牽來一條網路線,供他那台筆記型電腦上網處理公務。
不只如此,短短時間內,江衍澤已經和俱樂部所有成員全都打成一片,上自她的親弟妹姚星陽和姚星蓮都跟他很麻吉,下至負責打掃的大嬸都跟他有話聊,算他有一套!
他成日佔據她的視線範圍,這原本已經夠讓姚星虹困擾的了,沒想到,他天天來報到也就算了,甚至還提出建議,反正終究都是要到俱樂部來的,可以順路接送她上下班。
她根本不歡迎他好嗎?!
兩人之間都已經沒有瓜葛了,他難道不知道這種行為已經嚴重地干擾到她了嗎?
這些日子以來,有他在旁邊,她根本無法執行「找個人把自己嫁掉」的任務,連之前有意追求的徐維強,最近都沒消沒息了。
她越想越氣,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怎樣?
此刻,姚星虹在辦公室裡,她和江衍澤同樣是各據一方。
姚星虹很努力要專注於公事上,但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傢伙,手機響個不停,不斷打斷她的思緒,加上適逢生理期,她的情緒暴躁易怒,而他喧賓奪主、佔地為王的行為,終於讓她火山爆發了!
她抬眸惡很很地朝沙發掃去,瞪著那抹背影,有如燃燒中火焰一般的視線,彷彿要穿透江衍澤身上的淺藍細條紋襯衫,在他身體上燒出一個洞似的。
江衍澤渾然不知,因為又一通電話打來,他的口氣有絲不耐。「我都說了,我不能親自去談,把重責大任交給你,也是訓練你獨當一面的機會……不要跟我說這麼多,去做就是了!有任何問題,隨時跟我聯絡,沒事別來煩我,就這樣。」交代完畢,他很帥氣地掛斷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又響起,他皺眉接起。「喂……」
還來不及聽見對方說些什麼,原本貼附在耳邊的話筒卻被另一隻手給劫走,他措手不及地愣了下,仰首一看——
姚星虹鐵青著臉,把手機蓋給合上,然後拆掉電池,再把被解體的手機還給他,淡淡開口:「我們必須談談。」
看著被分解的手機,和她嚴肅的神情,江衍澤突然覺得好笑,又不敢放肆地笑出來,只好隱忍著笑意,裝作一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