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別可是了,曼曼,妳是不是怕了?看妳等一下一定嚇得不敢說話。」季天鴻耍心機,故意刺激曼曼,好激發她的戰鬥力。
「誰說我會不敢說話?我現在就去換衣服!」果然,曼曼挺起胸膛大聲的說。
今天,季國華心血來潮,週末讓隨行的司機休息,一個人開車來到了郊區的大宅。六個月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出國逃避,或是躲在大樓公寓裡面,平時身邊都有林玉鳳陪伴,但偶爾他還是很想一個人,陪著唯一還留在他身邊的家人好好的閒話家常,過一個沒有壓力和煩惱的週末。
季國華走進家裡,看見季天鴻在餐廳門口向他打招呼。
「爸--你來了,一起吃早點吧!」
季國華走到餐桌前,驚訝桌上有好幾道精心準備的飯菜和水果。
「怎麼了?今天管家沒有放假嗎?」季國華記得從前家中的規矩,就是週末傭人全都放假,好讓家人有點隱私的時間。
「不是傭人做的,是曼曼。」季天鴻笑著說。
季國華先前就耳聞兒子在和關琳達的女兒安曼曼交往,他心中覺得不妥,本來就想找時間和兒子聊聊,看來,今天似乎是個好時機。
季國華坐了下來,拿起一片切得怪模怪樣的哈密瓜觀察,心想不知道要從哪個角度咬下去。
季天鴻看到父親的表情,暗自好笑的說:「那是曼曼切的,很好看,是不是?」
「嗯……這女孩子,還滿有心思的。」季國華看著哈密瓜,一語雙關的說。
季天鴻聽出父親話中的涵義,兩人沈默了一會兒,靜靜地吃著曼曼切的水果。
季天鴻打破沈默說:「爸爸,曼曼是個好女孩,如果你見到她,一定會喜歡她的。」
「她昨晚在這裡過夜嗎?」季國華已經猜出了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
「是啊!」季天鴻毫不隱瞞。
「現在的年輕人都很開放,很大膽啊……」季國華別有所指的說。
「爸,曼曼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季天鴻抗議著。
「我和琳達之間,只是很好的朋友關係而已。可是,天鴻,她媽媽的作風我已經領教過了--」當時關琳達大膽的行徑和作風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這樣的女人讓他看輕,也想遠離,所以朱眉瑛自殺後,他就沒有再和關琳達聯絡了。
季天鴻聲音低沈嚴肅的說:「爸,曼曼和她母親不一樣。」
「有其母必有其女,天鴻,我是怕你定力不夠,會陷入她們母女的誘惑陷阱裡。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關琳達專門勾引有錢人,還希望她女兒也能嫁入豪門,我看……關琳達已經快成功一半了。」
「爸,曼曼不是那種女孩,我希望你能夠多瞭解她。」季天鴻拉下臉來,他不喜歡父親還沒有見到曼曼,就妄下論斷。
季國華顯然興致不大,不想浪費時間認識中下階層毫不重要的人,除非兒子談到婚事,否則的話--年輕男女交往談戀愛、再分手,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他不把曼曼當一回事,也不想正式的和曼曼見面。
「不用了--既然你有女朋友在家,我看我還是回去吧!我出來太久,你林阿姨會擔心。」季國華站起身準備要走。
「爸,你和林阿姨打算怎麼辦?」
「不敢想……你林阿姨一直覺得內疚,每次想到你媽,眼淚就流不停。」
「她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季天鴻輕輕的說。
「嗯,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好久了--我們在一起都二十五年了,沒有人受得了我的風流,只有她始終如一,從來沒有改變過……」
「她沒有結婚,就是一直在等你。」
「沒錯,她不在乎等多久,我早就想給她名分了,要不是玉鳳擔心會傷害到你媽媽,我很久以前就要提出離婚了。」
「所以,你才會利用曼曼的母親。」季天鴻每次想到這裡,就覺得虧欠曼曼,要不是父親為了一己之私,利用關琳達做擋箭牌,導致關琳達逃離台灣,曼曼也不會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留在台北。
「這不叫利用,而是見機行事!當時是關琳達主動來找我的,我才想到這個方法,轉移你媽媽的注意,讓你媽媽以為我的外遇對象是關琳達,而不是她最好的朋友林玉鳳。我這樣做,是想把傷害減到最低。」
「可是卻犧牲了關琳達。」季天鴻抬頭直視著父親。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天鴻,你應該是最瞭解爸爸的,我在這個家並不快樂,你媽媽的性格讓所有人都和她一樣痛苦,是不是我也要用她的辦法來解決這不幸的感情,這樣你們就不會怪我了?」季國華大聲的說出心中的痛苦,他對小兒子因為不諒解他而離家出走這件事,一直無法釋懷。
「爸,媽媽用她的生命來責怪你已經夠了,沒有人應該再受傷害,沒有人應該再為過去受痛苦。」
季國華驚訝於大兒子的成熟理智,如果他疼愛的小兒子天齊,也能有哥哥的一半性格,那就太完美了。想起了離家的天齊,季國華表情難掩落寞失望,他走到餐廳門口,回頭對兒子說:「天鴻--謝謝你。」
季天鴻送走父親,從大門走進玄關,不禁懷疑為什麼曼曼一直沒有下來?他和父親談話的時候,一直很小心的聆聽曼曼下樓梯的聲音。
父親不想和曼曼見面也好,季天鴻心想,顯然父親的心情還沒有恢復過來,他還是不要讓他們見面,以免又節外生枝。
「曼曼!曼曼!」季天鴻走上樓梯,大聲叫喚。
她沒有回應,季天鴻走到自己的房間,環視四周,客廳和臥室都沒有曼曼的蹤影。
他拉開落地玻璃門,走到陽台上,看見曼曼蹲在地上抱著小搗蛋自言自語,他驚訝的發現,曼曼的表情帶著少見的悲傷,彷彿在向小搗蛋道別似的--
「曼曼,我爸爸走了,他說下次再見面吧!這一次你們兩個人都沒有心理準備。」他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