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花朝眼中露出一抹恍然大悟。
「屋裡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仙梅先前也說過,扶桑奉命守護昏迷中的皇上,等她帶救兵回來,照理不可能帶皇上離開,可他們的的確確不在這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讓扶桑必須帶走皇上。」
「會是敵人來襲嗎?」唐劭傑憂急如焚地追問。
戴玥投給妹夫一個要他冷靜下來的眼光,緩緩的回答,「如果是敵人來襲,大可以在這裡下手,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帶走兩人,而扶桑也不可能乖乖聽話。」說到這裡,他停頓下來,雙眼炯然的直視向望著他發怔的仙梅,「我假定扶桑也會武功吧?」
「嗯。」他眼中有種力量教她只能傻怔怔地點頭,忘了質問他先前為何不像此刻這般睿智的分析,而是凶悍的向她要皇帝。
「那就是了。」得到答案後,戴玥轉向其他人繼續道:「如果他們是被敵人擄走,扶桑有時間留下暗記,不可能不做任何抵抗就跟人走,這表示,兩人的離開不太可能是外敵來犯,即——他們並未落入敵人手中。我才會認為在找到皇上前,如果能讓敵人以為皇上仍在我們的保護下,他們就不會費心去找人,跟扶桑在一起的皇上也就越安全。」
「難怪你要我跟勇王叔說謊。」天平喃喃道,年輕的臉龐雖然露出認同的神情,卻也添加了一抹為難。「可是我沒跟勇王叔說過謊,他看起來好威嚴……」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戴玥語氣雖輕,表情卻很嚴厲。「皇上的安危繫於此!別說只是對他說謊,就算是要……」
他沒往下說,可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卻比任何言語更讓人不寒而慄,天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寶親王從小就在宮外居住,你不要對他太嚴厲。」花朝低聲勸道。
「我知道。」他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可是我們現在沒時間了。」
「我也知道……」花朝苦笑,眼光自天平臉上移開,和花捷交換了一眼,隨即有了主意。「伯父傷勢如何?」
「我還撐得住。」花捷回答。
「那就請伯父陪伴寶親王去見勇親王。有您在場,勇親王必然不會懷疑。」
「好。」
這個安排可說是再恰當不過了。
寧國公花捷是在場中人,輩分與爵位唯一可以跟勇親王平起平坐的,有他陪同,天平的膽氣壯了不少,可在鬆口氣之餘,新的難題接著湧上他的心頭。
「我要怎麼跟勇王叔說?」
「你向他代傳皇上口諭,說皇上雖然跌落山崖,受了點傷,心裡仍掛意著為太皇太后祈福的事,希望勇親王代他前去報恩寺祈福。我等則會另覓安全路徑,護送皇上返回宮中,其他事就等待勇親王回宮後再做商議。」戴玥條理分明的交代。
「勇王叔回宮前,我們可以找到皇兄嗎?」天平不確定地問。
戴玥轉開眼眸,不讓眼光洩漏心裡的隱憂,語氣沉重地說:「盡人事,聽天命,先過了這關再說。萬一找不到皇上,只得讓冒牌貨先頂著。」
冒牌貨?
當眾目望來,仙梅突然有種冷到腳底的不好預感。
這個冒牌貨是指……她嗎?!
第五章
送走天平和花捷後,戴玥俊眉微皺地打量向雙手抱胸、咬著下唇坐在竹榻上生悶氣的仙梅。橫看豎看她過於秀氣的眉目,鼓著頰的孩子氣表情,都不及他看著長大的皇帝那般沉穩,即使穿了龍袍,舉手投足間仍欠缺君臨天下的雍容氣度。
匆促看一眼,或許可以矇混過去,但對象是朝中重臣,皇帝的叔父,那張可愛秀麗的容顏有本事騙住對方嗎?儘管這是最壞的打算,他絕不希望派上用場,但眼前他絲毫沒把握能找回皇帝,怕是得趕鴨子上架了。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被他若有所思的眼光看得心慌意亂,仙梅微惱的嬌嗔。
戴玥沒有立刻回答,當目光觸及她臉上的紅暈,有剎那走神,但他很快收斂住心神,形狀優美的男性嘴唇抖了抖,遲疑了半晌,才不情願地開口。
「假扮皇上並不容易,到時還請全力配合。」
「你開什麼玩笑!」仙梅表情驚駭地搖著頭,迭聲嚷道:「我又沒答……」
「戴玥,你是說真的嗎?」花朝也同時開口。
「你認為我有心情開玩笑嗎?」他臉色冷峻的回答,故意撇開臉假裝沒看見仙梅一臉的氣急敗壞。
「可是梅兒……」
不知為何,每次聽花朝「梅兒梅兒」的喊時,他總覺有些刺耳。戴玥不耐煩地瞪住對方,「我知道這步棋有點險,但我們根本沒有選擇餘地,只能兵行險著。」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儘管梅兒與皇上容貌神似,要想瞞過滿朝文武,只怕很難。」花朝憂心忡忡的說。
「未必!」他懶懶地撇了一下嘴角,「皇上在眾人面前墜崖,加上逢九難過十的百黎人詛咒,如果說他傷勢沉重,需臥床療養,應該沒人不相信。只要以傷布掩飾,眉毛畫粗一點,頰膚塗白一點,再讓她全身蓋在棉被下,只露出頭臉,勇親王匆匆謁見,不可能瞧出破綻來。」
「只讓勇親王謁見嗎?」花朝訝然問道。
「只要勇親王能被我們說服,再以皇上傷勢沉重為借口,拒絕其他朝臣謁見,誰又會知道躺在御床上的不是真皇帝!」
「能瞞多久?」花朝仍有疑慮。
「至少得瞞到確定皇上安危才行。」
「瞞得住嗎?」
「放心,我已經有了腹案。記不記得皇上出發祭天前,交代我們的兩道聖旨?」
戴玥一提,花朝和關寧不約而同地互看一眼,臉上都有一種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般的難過。
「我們當然記得。」花朝眼圈泛紅,嗓音低啞地道:「皇上表面上對百黎人的詛咒嗤之以鼻,暗地裡卻擔心萬一成真,他什麼都來不及交代就……」說到這裡,他哽咽得難以言語,關寧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