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國師便占卜到皇上的十九歲生辰危機重重,只有找到九命天女立為國後,方能破除逢九難過十的詛咒,卻直到今日仍未尋獲九命天女其人。」
「說不定世上根本沒有這號人物。」戴玥忍不住道。
「你不相信國師的占卜嗎?」葉智陽語帶訝異。
「我……」他別開視線,心裡咕噥著——
相信又沒好處,還是不相信比較好吧!
「玥兒,我不怪你不信。」葉智陽眼裡有抹瞭然,俊朗的嘴角噙著容忍的笑意,「一開始我也是半信半疑,但近來發生的事卻驗證了國師的占卜。」
「怎麼說?」戴玥心中一動。
「早在半年前,國師便來信提醒我,越接近皇上十九歲生辰,皇上的運勢會越來越弱,而皇上的運勢也與天朝國運息息相關。果然,離皇上十九歲生辰還有兩個月,太皇太后便染上怪疾,纏綿病榻月餘了仍未見好轉……」
「太皇太后生病跟詛咒有關?」戴玥很懷疑。
「皇上可以說是太皇太后一手撫育成人的,太皇太后是皇上最親最敬的人,皇上運勢強時,自然能庇護太皇太后身體康健,皇上運勢趨弱,便無法顧到太皇太后……」
「爹……」他實在聽不下去了,義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迷信?
葉智陽對他不耐的表情報以苦笑,「不是爹迷信,但群醫束手無策,連你娘都診斷不出太皇太后染上什麼病……」
「娘的醫術雖然一流,但即使是華佗復生,也有治不了的病!何況,皇上不是依照花朝的建議,委請酉裡國貼出告示,希望神農谷主可以進京為太皇太后診治了嗎?」
「告示貼出已久,並無結果。神師妹個性古怪,就算見到告示,也未必願意出谷救人……」
「可惜孩兒一不精通醫術,二不知神農谷在何處,沒法幫得上忙。」戴玥氣惱地打斷義父的話,隱約意識到義父跟他說這些話的目的了。
他是軍人,又不是大夫!
該去的是戰場,不是留在京裡擔心太皇太后的病情呀!
義父為什麼不明白他想追隨他上戰場殺敵的渴望?
要他留在京中,會害他悶出病來!
「太皇太后生病,只是一個端倪。」葉智陽不以為忤,仍耐心地解釋。
戴玥一點都不想理解太皇太后生病為什麼是個端倪,父親大人眼底的懇求卻讓他無法吼出心裡的不滿,只能像個委屈的孩子嘟嘴抗議。
「孩子,我知道一名將士渴望上戰場殺敵,就像鷹鳥渴望飛翔是一樣的,只是事情一波一波的來,為父分身乏術,希望你能替我分憂呀!」
「孩兒就是想替您分憂,才想追隨您去邊關。」
「爹知道,只是昨晚我接到國師的來信,提到太上皇近日身體不適,他跟太后必須留下來照顧太上皇,無法按期回京。不過,太后已經請寧國公趕去行宮護送寶親王回宮了……」
「寶親王?」戴玥心情一沉。
寶親王天平人如其封號,還真是寶裡寶氣,天真未泯。雖然只比皇上小兩歲,行事風範卻差不只十二歲。簡單的兩個字就是「幼稚」!
「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再過半個月就是皇上十九歲的生辰,萬一皇上有所不妥,寶親王隨時可以即位……」
「讓寶親王即位?!」聽到這裡,戴玥再也難以掩飾心裡的驚詫、恐懼。除了天真外,他無法想像任何人當他的皇上,就算是天真的親弟弟天平也不行!
「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總比讓皇上因逢九難過十的惡咒出事要好。」
「話是這麼說……」他艱澀的開口,最後還是搖頭道:「不,我無法想像皇上是別人。」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們都希望皇上能長命百歲,帶給天朝百姓更久遠的治安,但有些事……」
「爹!」
「我知道你不想談……」葉智陽輕喟一聲,「這樣吧,我們換個話題。玥兒,你認為莽國在這時候來犯,只是湊巧嗎?我彷彿嗅到陰謀的氣味。」
「您想到什麼?」一抹警覺閃過他的心頭。
「恐怕莽國是想趁著皇上有逢九難過十的大難出兵,以為能撿到便宜。」
義父的話說中他心坎,「所以孩兒要跟爹上戰場,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再也不敢侵犯天朝!」
「能這麼做當然是好,只是外敵易擋,內憂難防。」
聽出義父聲嗓裡的隱憂,他皺眉道:「孩兒不明白。」
「玥兒,你是看著皇上長大的,對皇上應該很瞭解。太皇太后要是有個萬一,皇上一定難以承受,有你在身邊,多少可以安慰他……」
說來說去就是要他留下來!他不滿地低聲咕噥,「這種事續日來做會比我有效吧?」
「續日?」葉智陽狐疑地揚高聲音。
「雖然她跟劭傑成親兩年多了,皇上對她的感情仍沒有改變。」
「這……」皇帝對女兒的感情,葉智陽雖然從妻子那裡聽聞過一些,但從來沒有往心裡放,直到愛子直言說出。
他忍不住再次歎氣,揉了揉泛疼的額角,不以為然的道:「讓一名有夫之婦去安慰皇上,就算兩人有姊弟的名分,還是不成體統。」
「她一句安慰,比孩兒說十句還有效。」戴玥實事求是地回答。
「就算是這樣……」葉智陽微皺起眉,「我希望你留在皇上身邊,還有別的顧慮。」
「爹的顧慮是什麼?」幹嘛不一次說清楚?拐彎抹角,讓他應付得很累耶!
「就像我先前說的,莽國揀這時機興兵來犯必有玄機。如果真是陰謀中的一環,我們就必須防範對方的下一步。」
「爹的意思是?」他心念一動,但怎樣都無法相信某人在這兩年來能長進到想出什麼了不起的陰謀。
「皇上兩次遭遇刺客,不能不提防還有第三次。」
「爹認為對方會趁皇上有逢九難過十的危厄下手?」這倒像某人會做的事。戴玥的表情凝重起來。
自兵部尚書唐慶齡兩年前在校閱水師返回途中遇刺重傷後,某人再沒有其他行動,眼看半個月後就是皇帝的十九歲生辰,胸懷狼子野心的那位大爺居然沉得住氣,不露一絲動靜,實在不像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