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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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霍啟覲見……」
聽著那一道又一道的傳令聲,霍啟眉頭微皺,心裡一陣嘀咕。
他最不喜歡跟官打交道了,繁文褥節一堆,光想著要向一堆官磕頭,就讓一把老骨頭喊救命。可是為了打探小姐和孫女的下落,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花朝派的人進宮。
和仙梅、扶桑分散後,他擺脫黑衣人的追殺,料定仙梅主僕會去找花朝,一入京城,便打探花朝的住所。
花府門前的衛士卻告訴他,花朝不在府中,仙梅主僕也尚未到府。後來,花朝的夫人是個什麼公主之類的,留他在府內等候,由於她完全沒有公主的架子,親切可人,他便接受她的盛情款待。
本以為仙梅和扶桑很快會來跟他會合,但霍啟吃飽喝足,又等足一個時辰,兩人連個影兒都沒有。正當他焦心如焚,要出去找人時,花朝卻遣人來尋他入宮。
霍啟也曾向來人打探,是不是小姐找到花朝,直接進宮去了。那人卻是一問三不知,還強調花朝要他立刻隨他入宮。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霍啟跟著那人走過一道道宮門,終於來到一座宏偉壯闊、比廟還要華麗的建築,在門外等候通傳,聽那一聲一聲的傳報去,一聲一聲的傳報回,心頭的疑惑更盛。
花朝雖然是駙馬、侯爵、御林軍統領,但見他要用「覲見」嗎?
雖然他書讀的不多,也覺得不對勁……
他邊想,邊在宮人的帶領下走過重重的門戶,最後才在一名相貌福泰、笑容可親、穿著打扮更加稱頭的宮人引導下跨進門檻。
「小人……草民……」見到官到底要自稱什麼?是鞠個躬?單膝下跪?還是要雙膝落地?霍啟正覺傷腦筋時,花朝已經來到面前,阻止他行禮。
「霍前輩,多年不見了。」
「是呀。」聽出他的聲音,霍啟鬆了口氣,和那對灼灼有神的眼睛相視一笑,正待問個明白,便聽見一聲嬌呼,一道黃色的麗影衝進他懷中。
「霍爺爺!」
「小姐?!」霍啟一雙老眼瞪得快凸出來。懷抱裡的人明明是小姐的臉,可小姐怎會頭戴帝冠、身穿帝袍?
「嗚……霍爺爺,我好可憐喔!」仙梅一見到家人,滿腹的委屈忍不住爆發,兩串淚水隨即滴下。
霍啟灰眉一聳,護主心切地環住仙梅,銅鈴大眼迸出銳利的寒芒掃向屋內每一張臉孔,沉聲怒喝道:「是誰欺負小姐?!」
「跟我沒關係。」天平被他寶劍出鞘般的怒氣掃中,俊俏的嘴角不由得可憐兮兮地抖了一下,嘴裡咕噥。
「平表哥沒有欺負我啦。」仙梅趕緊收拾傷心,很有義氣地為一再相挺的天平講話,並將一雙含淚的眸子幽怨地飄向依然對她橫眉豎眼的戴玥。
嗚……他還在怪她!
「那是他嗎?!」察覺到小主人的眼光去向,霍啟立即朝戴玥怒目而視。
「霍前輩暫勿發怒,不過是一場誤會,眼前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您相助。」花朝不願事態擴大,趕在仙梅開口前,把話導入正題。
這些達官貴人會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
霍啟朝他擲去一個疑惑的眼神,目光轉了轉,沒看到應該隨侍在小姐身邊的寶貝孫女,濃眉蹙得更緊,喃喃道:「怎麼不見扶桑?」
「扶桑她……」仙梅悲從中來,花瓣般的柔唇抖了抖,淚水再次湧出,哇的一聲哭道:「跟皇帝表哥一塊不見了!」
「怎麼回事?」霍啟大驚失色。
仙梅吸了吸鼻子,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我本來還在想,會不會霍爺爺找到那裡,把他們帶走。現在看來……嗚,他們不是霍爺爺帶走的,他們……真的不見了!」
她悲痛地說完,直到這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才頓悟到事態的嚴重,難怪戴玥要怪她了……忍不住朝他偷偷遞去一眼,那壓得低低的眉,故意撇開不看她的眼睛,還有緊抿的嘴巴,都反射出一個事實——他怨她、責她,不肯原諒她!
胸口像被重重打了一下般的難受,她承認自己或許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但把所有的錯都怪到她頭上公平嗎?
為什麼他不肯站在她的立場想?為什麼只一味地責怪她?
偏偏她在意他的怒氣和怨責,所以也覺得自己不對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把他們留在那裡,當時情況危急,我我……」她試著為自己辯白,祈求他的原諒,但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軟化,顯得更無情,頓時讓仙梅覺得無論她說得再多,都是徒然的,索性自暴自棄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可以吧?」她一把揮去眼睫間的模糊,對著他吼道。「我不該在路上救人,耽誤了太皇太后的病情,害得你的皇帝要去祈福!不該救了你的皇帝後,自己跑去找救兵,把他交給扶桑照顧。反正……都是我的錯,你滿意了吧!」
她越說越傷心,淚水撲簌簌直落。
「小姐?!」霍啟半是心疼、半是困惑地扶著她顫抖得厲害的嬌軀,雖然不知道小姐跟那名青年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害小姐哭成這樣,對方卻一句安慰都沒有,實在是太可惡了,目光不由得譴責地瞪向對方。
「梅兒,你不要怪自己啦。」最是見不得姑娘家傷心落淚的天平忍不住出言安慰,「真要怪,就怪皇兄自己!」
故意忽略好幾道憤怒的目光——不滿於他竟敢指稱皇帝有錯——他一逕傾吐悶了一個早上的苦惱,「明曉得逢九難過十的惡咒有多可怕,卻不肯聽我們的勸,一意孤行。如果他肯多等一天,而不是堅持要在今天去報恩寺為太皇太后祈福,不就等到你進宮,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嗎?」
「嗚……可是其他人不像你這麼想……」感激他的仗義執言,但她最想得到的支持、體諒,並不是來自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