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買、買畫的人!下一秒鐘,她恍然大悟,澄亮的眼兒燃起兩盞熾烈火焰,她瞪向項陽。
原來這一切皆是他在搞鬼!
但,為什麼呢?她敢篤定,絕不是為了畫。
「我們會再見面!」不理會她的錯愕,項陽緩步朝外走,在經過她身旁時,低聲吐出這幾個字。
她看見了他的笑容,那驕傲、自信又帶了點可恨嘲諷的笑紋。
*** *** ***
退出樂家後,項陽和魯誡並沒有馬上離開,兩人緩步於緊臨著樂宅前方的林陰間。
「主人。」魯誡緊跟在項陽身後,一副欲言又止。
他知道以主人的性子,一旦打定了主意便不輕言放棄,但依目前的情況和方才在樂家大廳所發生的事情看來,要由樂芮身上得知「月缺」的秘密已無可能。
若主人真答應了紀雒德的條件,取得這個寶物,卻獨缺瞭解密之人,屆時那寶物非但是廢物,甚至還會成為眾人掠奪的禍端。
單手輕撫著下巴,項陽深邃黑眸中綻著光芒,他的腳步沒有放緩。
「你說那個叫程七的,有沒有可能知道一些,所謂尋常人不知的秘密?」突然定住腳步,身後的魯誡險些撞上他。
由方才在大廳裡,樂芮極不願提及「月缺」二字的情況看來,樂家最年輕的一輩,必定不知道寶物的存在,更別說是有關「月缺」和「影無」的秘密。
但一直緊跟於樂芮身旁的忠僕——程七,依年齡來判斷,與樂芮不過差個十來歲,想必在樂家的時間已有幾十年了,既是如此,對於樂家的一切,自然有一定的瞭解。這或許還包括,樂芮不願提及的秘密!
「這……」魯誡喉間發出單音,他不得不佩服主人銳眸的觀察入微。「主人的意思是——由程七身上下手?」
項陽淡淡的點頭。「再通知樊 ,要他盡速查出有關程七的所有資料。」恢復移動的腳步,精壯的身影很快來到車邊,魯誡快一步幫他拉開車門。
「一會兒,你叫小西馬上找一組人來,二十四小時守著這林子,盯緊樂家,我要知道樂家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項陽坐上了車,魯誡繞過車頭,坐人駕駛座。
「包括樂小姐嗎?」魯誡轉頭問,他指的是樂上弦。
「當然。」項陽緊抿的唇綻開一抹毫不掩飾的笑。
再次見到她,他發覺自己更加懷念她的淡淡髮香、她那噘著紅唇的模樣,還有柔軟的身子。
如果說「月缺」這件寶物吸引他,而樂上弦則會是在這次尋寶過程中,上天對他的饋贈。
「記得告訴小西,有任何動靜,隨時通知我。」雙手悠閒地置於修長的雙腿上,項陽聞眸假寐。
魯誡依命迅速地撥通電話。
「說!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別去偷畫,你為何就是不聽?!」廳堂裡傳來樂芮狂怒的咆哮聲。
樂上弦兩手捂耳的跪於廳堂上,一旁則站著樂下弦和程七。
「我、我、我……」她嘀嘀咕咕著,小小的臉兒皺成一團,裝出一副極可憐樣,略抬的一對眼兒滴溜的看向程七,淚水已盈眶。
果然,收到眼波的程七,欲開口求情:「老爺……」
話未道出,卻讓樂芮的一聲暴喝所制止。
「今天就算上天出面求情也無效!」握於手中的馬鞭,被揮得呼呼作響。「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心裡去?」樂芮灰眸中如燃著兩盞火炬,蒼老的身軀甚至因過度氣憤而頻頻顫抖。
他氣憤樂上弦的不聽話而招惹了項陽,更氣憤那封信箋的出現,雖為女兒的死帶來瞭解謎的曙光,但他卻無力報仇!
更害怕樂家如迷咒般的宿命,繼續纏繞著兩個孫女。
樂芮的暴怒令上弦怔忡,她從未見過爺爺如此生氣。
上次偷畫被逮著時,爺爺雖生氣,也只是關了她禁閉,和不與她說話罷了。但這次真的不同,由爺爺手上傳來的馬鞭呼嘯聲,她即能斷定爺爺使了多大的手勁。
「我、我……」機靈如她,此時腦袋卻一片空白,半晌還是說不出一句話。
違反家規,偷畫在先是事實,而引來項陽登門拜訪更是無言以辯。樂上弦只能咬著唇瓣,垂著頭等待爺爺落下的處罰。
「好,你不說話是嗎?不說話則表示你默認了!」馬鞭被高高舉起,灰眸緊盯著跪於地上垂低著頭的嬌小身影。
樂芮心疼,卻不得不作出懲罰,這一鞭若能喚醒孫女的任性,他會狠狠地打醒她。
咬著粉唇,上弦眼眶裡的淚滴溜溜的滑下,其實她心裡是不服的,腦中盤踞著滿滿的疑問。
什麼都能偷,為何獨不能偷畫?為何餐桌上永遠留著兩個不能坐的空位?為何桌上永遠擺著一盆金盞菊?
眼看鞭子就要落下。「老爺。」程七低喚一聲,單手擒住馬鞭,快速跪上前,以身軀護住樂上弦。「滾開!」樂芮怒目瞪視。
「老爺。」程七搖搖頭。「老爺若真要責罰小小姐,就連我一起打好了。」他無法不管樂上弦,她是他自幼看大、帶大的,他可一直視她為親生女兒看待呀!
「爺爺。」樂下弦也走上前,伸手欲取過馬鞭。
「你們都滾開,就是有你們護著她、偏袒著她,才讓她膽子越來越大,永遠也不知道闖了禍的危險!」暴怒使握著馬鞭的一手,手勁大增。
揮開了阻擋的兩個人,樂芮抬高握著馬鞭的手,狠心使力向下一揮——
呼嘯聲由頭頂上傳來,樂上弦連忙欲推開程七。
「七叔,你不用管我了。」
誰知程七硬氣,根本不願意放開樂上弦,他甚至想以自己寬闊的背脊去擋那使勁的一鞭。
呼嘯聲接近,樂上弦身子機靈一閃,她本想推開程七,但還是太遲。
沒有叫疼、沒有悶哼聲,鞭子應聲落在兩人身上。
樂上弦眼睜睜的看著那鞭子落在程七與自己身上,熾烈的灼痛感迅速在凝脂般的肌膚傳開來,她眼底噙滿了淚,不為疼痛,而是不捨得七叔為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