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有了消息,項陽終於轉回身,他走到沙發旁,慵懶的坐了下來。
「東西。」只是短短兩個字,聲音中卻充滿了威嚴。
小西連忙將照片遞上前。「人消失在北投山區,但我們派去的人,已經確實找到了位置,還拍了一些照片。」他有些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見到幕後老闆,以往總是魯誡出面聯絡,所以他一直誤以為魯誡就是老闆。
沒想到今日一見,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幕後老闆年紀並不大,還可說是青年才俊。
接過照片,項陽揮手示意魯誡走近他。「幫台灣的員工加三個月的獎金,還有三個月後,讓小西到德國總公司報到,我要親自留他在身邊訓練。」
魯誡點頭,看向小西,小西則是靦腆一笑。
主人的賞罰一向分明,小西這小子在工作上向來勤奮努力,頗得同燎的激賞。這也是為何這次他會向主人建議,由小西出面來查出樂上弦下落的主要原因和理由。
「幫我倒杯茶來。」項陽看著站於身旁的兩人,揮手要他們退下。
兩人退了出去,魯誡去倒茶,而小西則回到他的工作崗位。
一時之間,岑寂的辦公室裡只剩項陽獨自一人,他低頭抽出了那疊照片,仔細地看過每一張。
「仙境能創造美人!」他輕喟一聲。
照片中的環境清新雅靜,有菜圃、潺潺溪流、蓮池楊柳、孤傲水仙,而
群樹環繞其中的那幢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簡直可媲美人間仙境。
難怪能孕育出那樣一位如精靈、似貓兒的女子。
「主人。」魯誡推門走入,手中端著茶,和另一隻錦盒。「我們何時去拜訪?」他來到項陽身旁,恭謹地將茶置於一旁的矮桌,手中依舊捧著那只錦盒。
依主人目不轉睛盯著照片的神情看來,應該不會久等。
「明日一早。」如魯誡所熟悉,項陽只回以簡單結論。
他站起身,一手端著茶,另一手握著一張近距離的特寫照片,視線緊凝著照片中的人兒,他漫不經心的啜了口茶。
「準備好我交代的大禮,如果沒錯,我們明日就能見到樂芮。」
「主人看看,是否是這對漢代白玉圭?」魯誡掀開錦盒,遞上前。
傳言中,樂芮對於玉器可說是情有獨鍾。在他未完全隱退前,他所盜過的六百八十三件古物中,有三百二十幾件就是玉器,足見他對玉器的偏愛。
主人會選這對漢代的白玉圭,可說是投其所好。
項陽緩緩轉身,視線由照片上拉回,看了那對玉圭一眼,淡淡點了點頭。
魯誡放心的蓋上錦盒,依舊小心的捧於手中。
「你說,明日一早,樂芮可會歡迎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視線由魯誡緊捧於手中的錦盒收回,項陽問得突兀。
「這——」魯誡偏著頭思考,視線緊盯著手中的錦盒。
樂芮個性古怪早有耳聞,雖然他愛極了玉器,但對於不速之客的造訪,他會有多大的耐心,魯誡就不敢抱著太樂觀的態度。
何況他們的目的,還是「月缺」這樣寶物的秘密!
「主人,我想……」魯誡欲往下說,項陽卻抬手制止。
「你下去吧,準備好明日一早的事。」轉過身,他又面向窗外。
樂芮歡不歡迎他,他可不知,不過有個人,明日一早見到他後,鐵定會想要扒了他一層皮。
思及那個小女人,他的唇瓣又忍不住地揚起了一抹淡笑。
他會讓她知道,她是擺脫不了他的!
*** *** ***
樂家的晚餐有些奇怪的慣例,也可稱之為規矩。
長長的方桌上,有著豐盛的菜餚,和一盆金盞菊。菊花時常會被替換,但一年四季擺放於桌上的依然是金盞菊。
坐在餐椅上,樂上弦無聊的晃動一雙長腿,靈動的眼兒呼嚕的亂轉。
自她有記憶以來,這菊花沒有一天不出現在餐桌上,塞滿了她幼年的記憶直到現在。
她伸手摸摸菊花的葉瓣,卻換來爺爺一個瞪視,她趕忙收回小手。
其實,奇怪的事,不止是這盆菊花。
譬如說,方桌的座位方式,爺爺通常坐於方桌的一端,即主位。而他的正對面自然是沒人坐,因為奶奶早已不在。
再來則是爺爺的左手邊,那兩個座位永遠是空著的,爺爺從不許人去坐那兩個座位,但桌上的餐盤碗瓢卻一應俱全。
至於她跟姐姐,則是坐於緊靠著爺爺右手邊的兩個座位,七叔則坐於那兩個空座位的一旁。
對於這些奇怪的規矩,小時候她曾好奇的提出疑問,換來的卻是爺爺嚴厲的責罵,也是自那次之後,她識趣地不再去碰觸同樣的問題。
噘著嘴兒,樂上弦小口小口的喝著湯,她偷看了姐姐一眼,才又轉向爺爺。
「爺爺,這送給你。」放下湯匙,她由掛於椅背的背包中,小心取出一個小玉罐,遞到樂芮面前。「這是在歐洲黑市中找到的,清乾隆年間玉製鼻咽壺。」
樂芮輕咳了兩聲,老邁的身體已無往日的硬朗。他灰蒙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伸手輕撫著下巴的白亮鬍鬚。「你這次沒去偷畫吧?」嚴厲聲音中含著濃濃的質問意味。
「沒、當然沒。」上弦輕顫了下,滴溜溜的眼兒心虛地連忙轉開。
眸光飄忽,她不敢正視爺爺,從小爺爺就彷彿能透視她的心思,她的一舉一動在他面前全成了透明似的。
「是呀老爺,小小姐絕對不會去偷畫的。」程七站起身,連忙為樂芮遞來一盅清蒸鱸魚湯,適時地打圍場。
他對著上弦猛眨眼,希望她別說溜了嘴。
「是呀,我不會去偷畫的,爺爺。」她噘著嘴兒,雖然心虛,但還是硬著頭皮抬眼說謊。
「她上次受的教訓夠了,不會去偷畫的。」一直坐於一旁低著頭,小口小口吃著青菜的樂下弦終於開口說話。
她優雅的舉動、不變的神情,著實讓上弦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