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東方盟的機密會議室在這三個月之中大門頻頻緊閉,稍有警覺的人輕易便能嗅出那股緊張與凝肅的氣息,原本就門禁森嚴的東方盟如今更是形同銅牆鐵壁,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還是找不到。」詠三蹙著眉心宣佈剛剛部屬的回報,頓時,圍繞著馬蹄形會議桌而坐的每個成員都垮下了臉。
「他到底跑到哪去了?」毅七不解的抬頭問蒼天。
就算是死也要見屍,放五失蹤至今已經三個月,儘管東方家派出所有人員,進行了不下數十次大規模的海、陸、空搜尋,仍然一無所獲,放五行蹤成謎,東方家也瀰漫著一股低迷不振的氣氛。
「把珠海給填平,我不信這樣還找不出放五。」妄二把玩著金筆,狹長的黑眸半瞇了起來。
「真是廢話!」拓一咕噥著低咒一句。
放五的失蹤在星洲與珠海都引起軒然大波,新市警方對此高度重視,兩、三個月來與珠海市的公安密切合作,無論上天下海,都要將東方家的五少爺給找到,因為東方龍騰己經撂下話來,若不能見到愛子,他不惜翻覆珠海!
「與其討論怎麼找人,大家不如想想怎麼安慰東方夫人。」真四煩躁地說,自從放五失蹤,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
事實上他們都灰心的相信放五可能已經罹難了,否則如果他還存活,不可能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他,也不可能躲到現在還不出來見人。
詠三沉鬱地道:「如果我沒讓放五代替我去珠海就好了,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放五失蹤後,詠三的自責一直沒停過,連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也無法令他真正開心,畢竟放五是他的親手足,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誰也取代不了。
「沒錯!那傢伙也不知道在急什麼?大颱風的居然趕著出海,他大概以為乘風破浪很有趣。」拓一總是以抱怨代替內心的憂慮,其實身為東方家長子的他,比任何人都在乎放五的事。
「大概這裡有令他牽掛的事吧。」妄二有意無意地說,因為放五的失蹤,他與烙桐的婚禮也延後舉行。
驀然地,坐在妄二身邊的師師臉色變了,她緊咬著下唇,美眸蒙上一層陰霾。
會是因為她嗎?
放五說過,等她從泰國回來要聽她的答覆,會是因為要趕著回來聽她的答案,所以他堅持出海而喪失了寶貴的生命?
傻呵,明知道她不會給他承諾,為何要這麼執著?
「後天珠海公安準備在珠江口沿海各地再搜尋一次,到時我和毅七、撤六會跟著直升機一起去勘察地形……」
耳邊環繞著詠三的聲音,但師師的心緒不由得飄遠了。
她想起放五的冷、放五經常性的面無表情及放五對她的關心,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不會拒絕他的追求,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拒絕會害死他,她不會對他的愛慕毫無回應。
然而時間不可能重來,放五失蹤已是鐵一般的事實,除了焦急的留在這裡等待,他們還能做些什麼?放五,你究竟在哪裡?
不知何時,大家都走了,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妄二與師師。
妄二起身靠著桌沿,緩緩的燃起一根煙,黑眸注視著魂不守舍的她。
「師師,你該知道放五為什麼急著趕回來吧?」他吐出一口煙霧,問得不痛不癢。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師師深吸了口氣,她不想跟任何人討論這個,尤其是妄二。
「確實沒意義。」妄二揚起一抹輕笑。
跟她一樣,他也不想跟她多談些什麼,傾長的身子隨即踱向門口,在修長的大手拉開門把之前,他淡淡地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如果他活著回來,你可以考慮接受他的追求,畢竟他曾為你玩命過,是不?」
說完,他瀟灑的步出會議室。
瞪著妄二的背影,師師的喉嚨一陣緊縮,妄二知道,他都知道。
她頹喪又疲倦的靠向椅背,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老天要開這種玩笑?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像個隱形殺手,是那個害死放五的罪人?
如果她早點接受放五的追求就好了,那麼放五就不會因為要趕著回來聽她的答覆而出海,不出海他就不會失蹤,甚或,他已經罹難。
其實和放五試著交往沒有那麼難不是?他雖然是個不擅用言詞表達感情的男人,但他肯定不會像妄二一樣對她若即若離,令她抓不到他的心。
她能說她對放五完全沒有感覺嗎?
捫心自問,她的確有些心動,這是身為女人的虛榮,畢竟放五的條件好得無可挑剔,外型冷峻挺拔的他,頭腦聰明、優秀,多少新市的名門閨秀為他冷若寒冰的性情傾倒,而他不屑一顧,獨鍾她柳師師,挺驕傲的不是嗎?
然而這份驕傲卻無法讓她為放五釋出她的心,終至造成了遺憾……
「柳姐,都準備好了。」
東方盟的小侍女靖香探進頭來,喚回出神的師師。
瞥視門外那顆小頭顱一眼,師師振作了下精神。「我馬上來。」
主僕兩人走在東方盟的長廊,師師一直蹙眉不語,與她平日的親切笑語判若兩人。
「柳姐,又在想失蹤的五少爺了?」靖香大著膽子問。
「誰不想呢?」師師苦笑。「失蹤……但願他真的只是失蹤。」
靖香噤聲不敢再問,東方盟莊嚴的神壇前擱置著鮮花素果,幾名保鏢一見師師便立即讓開。
師師捻香,她要親自為放五祈福,饒是精通命理的她,也無法算出他是死是活,一切只能仰仗天了。
如果他真能歸來,她必不再將他拒於心門之外,這是她此刻對神明的起誓。
???
經過三個月,放五已經變成道地的火島居民,他仍然沒有放棄恢復記憶,但卻已經漸漸能接受失去記憶的事實。
時間過得飛快,能讓他不感到度日如年的當然是火虹,她與他形影不離,經常想些新花樣討他歡喜,她對他的好,讓他覺得她不單單只是深愛著他,同時也在保護他,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他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