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下令所有侍女不問位階,都得精心巧裝,還給她們機會、依序排班到太子跟前晃晃,就是希望能找到人對像合他脾胃,讓他重新點燃身為男人的「自覺」。
但,一見到這些妄想攀上枝頭鳳凰的宮女們,竟然敢當她的面,搔首弄姿,扭腰擺臀,弄得東宮不像東宮,反而像是花坊一般,看得她不免火大起來。
若讓這些只知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勾搭上太子,那還得了!除她以外,誰真心關心他過?她才不能讓那些人女人壞了太子名聲呢!太子有她就夠了!
心頭一震,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得她一時呆然。她……怎能妄想要霸住太子一個人?她是從何時起,抱持著這種不該有的念頭?殿下可是她的主子啊……
注意到青愛鐵著一張臉發愣,李聿德喟歎了一聲,無奈的揮手。「統統下去--尚宮,你留下。」他的聲音讓她從沉思中醒悟。
「殿下……有何吩咐?」等其他侍女離去後,她只覺如釋重負,這是為什麼?
「是我交代你的事情太多了嗎?怎麼你會做不來,竟要這麼多人手留在我身邊侍傳?或是東宮工作太閒了,大伙只能群聚在南書苑?」他看著她略顯得驚惶失措的蒼白臉蛋,讓他不免擔憂著她。前陣子她病了幾天,是身子還沒好嗎?
「是奴婢……自認為沒能好好照顧太子,所以多安排些人--對了,殿下您可有中意的?」她突然想起,生氣妝生氣,可不能忘記原來的目的啊!否則她不就白氣了?
看著她一會兒惆悵,一會兒焦急,他驀然弄懂她用意何在。
「你該不會以為--要是我看了誰,就不會再微服出宮了吧?嗯?」
她的計謀敗露,不敢坦承也不能否認。她只是委婉應答:「宮外龍蛇混雜,久居外頭,染上惡習而不自知,怕會害了殿下身心。」
可他都已沾染上斷袖之癖,現在再阻止他出宮,嗚嗚嗚……怕是來不及了……她不努力讓他浪子回頭,該怎麼辦?
對她的關切,他輕揚劍眉,倒沒動怒。「即使我迷上了任何女人,我一樣會出宮,做我想做的事。」
不想將她捲入自己週遭風波,他不打算告訴她真相。先前之所以上賭場、酒樓,用意在裝成貪圖玩樂,鬆懈二弟對他的敵意與警戒,都是為了避人耳目、秘密商討新政的推行與追查二弟企圖造反的陰謀。
可她完全不明白他的用心。「你、你、你,當真那麼想……與男人……做?」一時忘了敬稱,她驚嚇的連退了數步。「女人……就不行嗎?」
玩味她話中之意,他在猜她發現了多少?新政是瞞著父皇和弟弟暗中進展,不想再重蹈十一年前與皇父抗爭的覆轍,他決定由改變民間風氣開始,才會借由表兄白慎之代為出面,並在梁定基和單辰的支援下,一步步推動。
他只能如實告訴她「他能給的」答案,希望她別再追究他的宮外活動。
「女人辦不到。」
晴天霹靂降下,落雷打得曲青愛差點不支倒地。她的太子,她的太子,怎能如此的「與眾不同」?
「小心!」眼見她退步得連跌了幾次踉蹌,他連忙一個箭步搶上,趕在她摔慘地前上前,伸手將她牢牢攬入懷中。
超乎想像的親密距離,臂膀中感受她輕顫的纖柔身子,眼中映著她帶著無限哀思的嬌容,吸入的空氣中盡混合著她上散逸的惑人幽香,一時之間,他竟混合感到渾身燥熱起來。
生平每一次,他拋了理智,因衝動而想好好疼惜這個令他憐愛的小女人。
不加思索脫而出口:「若說……我會因為朝夕相處而對哪個女人動了的話,那個女人將會是你。」也許,已經是她了……
聽到他宛若告白的溫柔話語,她的心跳頓時少了一拍,隨即她苦澀的笑著搖頭。「你會對我動心?該不會因為,我一點也像個女人,是吧?」
沒想到他唯一會喜歡女人的理由,卻是因為女人根本缺乏女人魅力!
差點墜入情潮中的李聿德,因為她搞不清楚狀況的無心一句,而被震飛回現實。
「……是、是啊!你知道就好。」連忙鬆開她,忘了無探究她的話似乎有哪兒不太對勁?他只是皺起眉頭,直往門外奔去。他得先衝去一身熱意,才有辦法冷靜去思考,他屢次失控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只當她是妹妹啊!
目送他匆忙離開,她不免黯然傷神。一咬牙,她心有不甘的打起精神。不行,她不能讓她的太子這麼失足下去,她絕對要讓她的太子回復正常!
色誘不成,那麼就得要靠「香」了?花兒能靠香氣招蜂引蝶,她就要借花兒的香,讓那個該採花卻跑去吃草的笨蜂迷途知返!
她埋頭苦幹的帶著大伙開始做香包。
含蓄的香氣,若有似無的引誘,也許比當面見著還能挑逗人心;薰香不是每個人都用得起、也沒那多時間薰,所以她規定所有的宮女,一人一種香氣,都得配掛不同氣息的香包,讓整個東宮洋溢著「女人香」……
她的苦心得到了效果。
「咳!咳咳!咳咳咳!」從幾天前,李聿德就被各種亂七八糟混成一團的詭異香氣包圍著,到了最後,他只渴望能吸到一口新空氣好救命!
花香也好,草香也罷,若是香氣清爽,定能讓人通體舒暢,若是香氣甜膩,也會令人留戀低回、可是,如果各式香氣混雜集中、濃郁到分不清楚那是什麼鬼玩意兒,那可就會變得噁心了……
「我說尚宮,」用方巾縛住口鼻已經足足三天的李聿德,終於忍不住,臉色慘白地召喚曲青愛。「宮中禁止施行邪術,焚燒符咒異香,乃是香氣集中、東宮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到處都有噁心的怪味?若有人私下施咒燒香,可是一條嚴重罪名。」
「噁心?」她一番苦心被他的反應嚴重刺傷。「你不覺得宮女們身上很得香嗎?難道你一點點……感覺都沒有嗎?」他不是該被香氣魅惑的心神蕩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