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是哪個人破壞了誓言?顫抖著聲音,她裝傻說道:「奴婢沒有資格同皇上說話……還請皇上,別折騰奴婢。」
「沒資格的人,是我……當時,我不辨事實,不信你清白,誤判你罪名,傷你之重,無法彌補,原諒我的愚昧衝動,愛兒。」
「………皇上不會有錯。」她早已心如止水,不問過往,為何四年後的現在,會這麼輕易的被他勾起那揪心的恨……與愛?
「不、我犯了錯,犯了大錯,對你做出殘忍的事……原諒我,跟我回去吧。這次,我不會再錯待你,我會好好補償你,愛兒,你開門,讓我見你。」
他終是知道一切了……此刻,恨意不再,最深的卻是心疼,心疼地知道真相後,那份痛楚是怎樣的令他難受啊!
「青愛乃帶罪之身,沒有資格見陛下,請您回去吧?」他對好,畢竟不是全然無情啊!知道這點,也就夠了,她不想讓他因為找回她,而被世人恥笑。
將臉頰輕輕靠在門扉上,伸手摸索著窗稜線,猜想他就在門邊,彷彿看得見他略帶歉意的表情,聽著他一如兒時的溫柔語氣求取她諒解,真的,她能知足了。
在這偏遠宮中等了四年,每有上烙印隱隱作疼,她雖曾湧上恨意,卻難掩她仍愛他深切,最後,她總是甘心受痛。
不願承認的心底深處,每天都幻想著,總有一天,他會來接她回去,告訴她,他相信她清白,如今夢已成真,她再沒什麼好計較的。
「你從來不問我,為什麼那時毫不猶豫的定你和皇弟的背叛罪名嗎?」
她曾想問,但,已不必要。
「證據確鑿,確實有罪,無可辯解。」那是她設下的陷阱啊!否則她怎麼揪出一幫亂臣賊子?「青愛企圖叛國,擁立二皇子,罪名,我早認了。」
她若親口承認真相,只會傷他更重。當年她自做主張為他除去二皇子的結果,是受痛整整四年,毋須讓他也跟著她痛。否認到底,是她此刻唯一能為他作的。
「你可曾想過,你既認罪,為何我不殺你,而要將你拘禁於此?」李聿德為她冷靜的拒絕他而開紿無法自制。
「西京行宮,地方邊疆,幽禁比死還不如,不是嗎?」她冷冷回話。一掌拍在門板上,他不免氣急。「混帳!在你眼中,我那麼絕情嗎?」
「不是絕情,陛下該有行事的必然原則。即使是-----心腹隨待,也不許有人背叛,陛下處置的好。」她強忍想奔進他懷中的渴望,只是咬牙,一字一字痛苦地說出違心之倫。
「即使背叛者是-----我心愛的妻子,你認為,我也能狠心嗎?「
「即使是妻子,也該狠心,何況,我不過是陛下----眾多的隨侍之一。一個不足掛意的司闈女吏,陛下若不能斷飲圳,也太優柔寡斷了。」
他苦笑起來。「縱然有再多惱恨,我仍殺不了你。」
這就是她當年追尋的答案!不是他絕情要她受刑,卻是他狠不下心殺她!
就如他無法割捨她,她也仍對他眷戀,無法輕易忘懷他曾愛她的過往,也是如此啊!可就因為他狠不下心處死她,讓她吃盡苦頭!!
見她答腔,他黯然神傷。如何才能挽回她的心?他即使強行帶她走,可是,得不到她的真心諒解,又有何用?李聿德壓抑著破門而入的衝動,苦澀說了:
「那一夜後,我沒再碰過任何女人。因為我不願背叛自己妻子,讓我心愛的妻子傷心。」
四年,對一個正值青年的男人,是多大的考驗?她頓時啞然。
為了她?她信哪!她不能信!一旦相信,她就無法斷然回絕他!「是、是為了匈奴公主嗎?她醋意那麼大,實在不是賢妻典範。」她混亂說道。
「你的腦袋瓜子到底在想啥?!我何時娶了匈奴公主?我說了這麼多,你就是不肯對我吐實嗎?」他不免氣急。「知道嗎?這一生,我只要你!」
無言潸然淚下,她無法再壓抑想與他相守的渴求,不能讓自己的愛戀被他察覺!她拔出頭上髮簪,往自己手臂紮下!利用激痛,她強迫自己冷靜!
「我從不要你為我身處險境!不論父王和母后怎麼決定,我不戀棧東宮虛名,但你卻因為要維護我的地位而一再涉險!聽聞你以自己為餌,誘出皇弟等人之時,你知道,我有多心痛?」
「我真的親手簽下那連署書!」臂上還淌著,可竟連身子的痛,也無法讓她冷靜面對他。
「正因你簽下,我才更惱恨!若你不簽,又怎麼能誘使精明的皇弟中計?知道你拼上自己性命揭發這陰謀,我怎會不痛苦萬分?而你竟什麼都不辯解,任我無情判決?讓我失去你而痛,也要將我送上位……爰兒,可以了,承認真相好嗎?」
「我--」她竟無法再辯駁下去!
「別再否認了。若這帝位,竟要靠心愛的女人犧牲性命來換,我寧願不要!可如今要保住你,我就非得掌權不可。只是最後,我竟連任何榮華富貴都無法給你。我多希望,至少給你一個名分……但是祖訓明定,謀逆罪人不能入宮為妃,我卻無法違背祖訓……」
望向毫無動靜的房扉,他堅定的告訴她:「但,你先跟我回去,我一定找出方法讓我們能廝守一生!開門!愛兒!
「陛下……青愛從不要榮華富貴,只要陛下是陛下,那就夠了……青愛,此生再遺憾。」
「我想見你,愛兒。這四年來,我日思夜念的唯有你!讓你遷到這偏遠行宮,但,午夜夢迴,你知道我有多後悔自己的衝動決定嗎?現在,我要接你回宮。」
「君無戲言,今生,我不得再入東都。既為罪人,我們,不該再見。」若再見面,她的決心會當場崩裂!可是為了他,這次輪到她絕情!「請回,陛下。」
「我愛你,愛兒。你呢?不是敬我為主君,你可曾愛我?你從沒給過我答案。」他的聲音不再激情,有的,是墜入谷底的深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