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女闖情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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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不,就算全天下都辱?我的清白,就算所有人都誤解我,但是你不能--只有你不能啊,沖雲--」看他動也不動,表情冷然,步香塵只感到天旋地轉,世界崩毀。為何變成這樣?為何他連一句求情也不肯幫她?方纔還信誓旦旦說要守護她的郎君,如今卻變得如此絕情?

  亂了,什麼都亂了……最後聽見他的聲音時,她的希望全數破滅。

  「對於欺世盜名的下賤女人究竟該作何懲罰,在元老會還未做出決議前,就先將她關在三里外的不歸窟,等候處決。」

  ***

  穆沖雲無言地從密封木盒中取出一把小小鋼鑰。

  按理,不歸窟關的是大逆不道的猲弋罪人,惟有元老會共有一把不歸窟的鑰匙而已,可一心掌權的穆沖雲,早在從前為了以防萬一就暗中將鑰匙複製了一把。沒料到今天會為她用上它。

  「總算如元帥所願,因巫女詐騙惡行而使元老會對所有巫醫巫女們絕望,下令處置所有猲弋巫人,谷爾該恭喜元帥即將一圓掌權心願。」

  穆沖雲對谷爾的道賀完全充耳不聞,怔怔凝視掌心銅鑰。

  看穿穆沖雲用意,於是谷爾又道:「元帥,雖然元老會因為不歸窟僅有一個封鎖的出入口而並未派人前往守備。加上現在所有人又正聚集草原上,觀看巫醫們受刑,可即使如此,萬一讓人發現元帥企圖放走她……」

  「谷爾,不許阻止我。」穆沖雲握緊那把維繫香塵命脈的鑰匙。

  要放她出來容易,可最困難的卻是讓香塵逃走。

  當年香塵去而復返,那時他早知香塵對他情深意切。即便現今她身陷困境,他知道她寧願留在此地等到找出法子廝守也抵死不願離開他。但香塵若不走就絕無活命機會。除非她主動離去,否則無法保住她與孩子。

  但要她自願離開怎麼可能?她太愛他,除非他和她一起出奔--

  「元帥六歲那年在穆家百來人面前立下怎樣的誓言,該沒忘記吧?」谷爾的聲音宛若當頭棒喝,敲醒了穆沖雲。

  「……我沒忘記。」他六歲之時,立誓建國,從此只為此而活,倘若他現在放棄所有,那他十幾年來忍辱負重活下來的意義何在?

  要香塵出奔,惟有讓她不再愛戀他,才能切斷她與猲弋所有的聯繫--除非她斷情,不然她不肯走;她不走,就是死路一條。

  「谷爾,你去準備幾匹馬,放在不歸窟四周。」慘白陰森笑了,穆沖雲知道他該怎麼做了。「香塵……我說過會保住你,就一定做到。」

  ***

  陰冷的地下巖洞--不歸窟。窟如其名,埋葬許多豪放不羈的猲弋人。淒苦孤獨,黑暗靜默,伴著所有禁錮於此的受囚者度過最後時光。

  惟有逃亡叛徒或犯下罪無可免的罪行,而經元老會宣判後的罪人會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巖窟,之後便不理不睬任其自生自滅;若有人還能離開此處,也必然是被帶出來施以更殘酷的極刑。

  所以在這四周,不僅飄散著噁心腐臭怪味,甚至觸目所及皆是成堆人骨;有泛黃的老舊枯骨,也有腐爛血肉尚連在上頭的。

  恐怖世界中,惟一生存者是瑟縮成一團、躲在巖壁下那嬌小纖弱的她。一直以來,步香塵僅僅聽過這巖洞的傳聞,從沒想過自己也有被關在這裡的一天。她鮮嫩粉唇早凍成青紫色,雙手環抱嬌軀,全身顫抖不停。

  內心可怕打擊加上兩天兩夜滴水未進,讓她脆弱的幾乎隨時要倒下;支撐她清醒的是她想再見他一面的意念。她要把所有事情問個水落石出。

  「為什麼?」她不明白,哪件事她不是照著沖雲的希望去做,怎麼沖雲會突然翻臉不認人?她只是單純地愛他、盼著和他共度一生而已啊?

  他明明答應要為她向元老會爭取讓她卸下巫女一職,然後他將以正式婚詔風光迎娶她,怎麼到了現在他卻對她不聞不問?

  是因為他相信她與別人有染的謠言?他怎能不信她是清白的?

  遠方腳步聲傳來,火光漸漸驅散黑暗,步香塵猛一抬頭,無畏刺眼光線,光影中,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他!

  她虛弱無力的身子就像受到激勵一樣精神抖擻的跳起來,衝到牢門前,恨不得能衝破這牢籠;她激動的緊握柵欄搖晃著。

  「沖雲,告訴我,為何你不幫我?我沒背叛過你,沒有!孩子是你的,你要相信我!」看樣子,他似乎並沒動怒,臉上還帶著喜悅的淺笑,讓她燃起希望;他沒誤會她,他是來救她的!

  「我相信你不過別人不相信。」穆沖雲說的是一派淡然自若,彷彿事不關己。「元老會已作下判決,對於詐騙我猲弋多年的巫醫們處以焚燒火刑,就在方纔已行刑完畢。其他巫女們全打成奴隸,至於罪無可赦的那位巫女將在明天處以流水刑罰,投至沙遙河裡溺斃,當然--那就是你。」

  步香塵無法接受,前夜還溫柔多情的他,怎能毫不在乎見她受死?

  「你去對元老會解釋,說我不是有意欺騙大家的呀!當年你曾說過,為了安撫人心,是需要一個巫女象徵,即使是善意的謊言--」急得成串淚珠滑落,她連聲懇求無動於衷的他,不願接受他突然拋棄她。

  似乎對她的哀求感到不耐,他踏到牢門前,冷笑起來,陰狠視線瞪著她,刺痛的叫她驚慌鬆了手。

  「即使我解釋,也改變不了你欺騙大家數年的事實。再加上連年天災,現在,猲弋人心已經不信巫神,自然也毋需假巫女。何況,去元老會面前駁斥判決、解釋這些,對我有什麼好處?那只會讓我的名聲受損而已。」

  「好、好……處?」難以置信,要他為她辯護,竟需要談及利益嗎?「我犯了什麼過錯,你要這樣對我?難道你……不愛我了嗎?」

  「愛?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你確實沒犯下任何的過錯,只不過你太愚昧無知,竟然自以為是地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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