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殘酷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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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唐蓉轉過來,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經過,不發一語,只凝著美眸挑逗他。

  他是個中老手,狡猾的狐狸,心中正盤算著如何追捕獵物。

  她有意無意飄漾的萬種風情,逗得顏立民心癢難搔,當他正欲開口攀談時,她已翩然換上另一個舞伴,再度滑入舞池。

  雷射燈光閃爍每一具粉雕玉琢的鬢影,瞬間流轉千回,她依然——咦?她不知去向了!

  顏立民搖晃著杯中晶瑩透明琥珀色的美酒,微微抬眼,不著痕跡搜索一遍。

  不在?!

  一時心情大壞,踅回他專屬的貴賓休息室,立刻招來貼身保鑣,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回那美艷女子,以及查明她的來歷背景。

  保鑣才欠身離開,唐蓉旋即由甬道的天花板夾層躍下——

  「嗄?!」一雙灼灼黝亮的瞳仁阻絕她的去路,幽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一股懾人的寒氣迎面襲來。

  他們倆的距離僅僅一步之遙,只需扣動預藏於吊襪內袖珍手槍的板機,便可以隨時殺人滅口。

  但她沒那麼做,只怔愣與他四目交織。她犯了殺手最大的忌諱——優柔寡斷。這若是讓上層知道,她必死無疑。

  須臾,那人無言且突兀地執起她的手,瞥了眼雪白細腕上的白金鏈子。

  「你是——」她若有所悟。

  糟!甬道上有腳步聲傳來。唐蓉急於脫身,倉卒別過,又覺不該就此離去,她必須殺了他,摒絕後患。

  猛回首,那人居然奇跡似地不見人影。款!管不了那許多了,先完成任務要緊。匆匆推開雕花房門……更震撼的場面正等著她——他死了!

  未聞慘叫、掙扎與槍聲,顏立民卻直挺挺地倒臥床榻,殷紅猶溫的鮮血,自他前胸汩汩直流。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唐蓉輕巧旋了身,從她潛入的夾層板逃逸出去。

  *** *** ***

  「幹得好,你的酬勞。」中國方面派駐在清邁的連絡人張冀以十分嘉許的口吻,盛讚唐蓉漂亮完成任務。

  他遞給她的是一張匯票,「錢已轉入你的帳戶,下一個任務是高坡的兒子高建成。」

  「下一個?」這麼快?她連喘息的空檔都沒有。

  這趟任務的完成,純屬「意外」,唐蓉可以不要那筆豐厚的酬金,但她必須保住性命,而保命最好的方法即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上層要你在清邁多待幾天,喏,高建成的資料全在裡面,有問題再跟我連絡。」張冀加了句,「三天之內,殺掉他。」

  她不能拒絕,仰首幹盡杯中酒,緋紅血色立刻漫上她慘白的臉頰。

  「沒問題吧?」

  「當然。」有也不能說。

  甭說開口婉拒,縱使輕蹙一下眉頭,數秒之內就會有顆子彈精準穿透她的咽喉。持槍「銷毀」她的,可能是張冀,也可能是某個躲在暗處的幽靈殺手。

  每個殺手均必須時時提高警覺,他們隨時得殺人,也隨時會被殺,他們是死神的部下,鎮日得與恐懼危殆為伍。猶如一頭獵犬,永遠倉皇追逐,永無寧日。

  唐蓉斂眉愁眸,沒入黑巷之中。

  晚風梳揚她披肩的秀髮,長巷闃暗冷寂,巷底一抹幽微光亮照映著她修長蕭索的身影,如一尊駭人卻妖艷的鬼魅……長長的暗影躺落地面,猶不停延伸……

  悄無聲息地,另一道黑墨般的暗影重疊上她的。

  「誰?」唐蓉靈敏察覺他的存在。

  「分贓的。」男人粗壯的手猝不及防攔上她纖細的腰桿,剩餘的那隻手同時探入她的胸衣,取出張冀交給她的匯票。「這麼多呀,我要一半。」

  「你到底是誰?」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唐蓉一身上乘武術可不是白學的。

  但見他兩個起落,驟然迴旋,招招都顯示出練家子的凌厲身手。

  「讓你漁翁得利,大言不慚收下巨額佣金的代罪羔羊。忘了?」這男人來者不善,憑藉得天獨厚的孔武力道,輕易化解唐蓉的攻勢,逼她溫馴伏在他肩上。

  是皇家飯店那個突如其來的大漢。唐蓉認得他的眼,和他始終從容自若的喘息。可怕的對手!

  原來他是趕來分一杯羹的,不過,他對她手腕上的鏈子,興趣似乎更濃。

  「要多少錢儘管開口,何必故弄玄虛。」唐蓉憤怒甩開他緊抓著她的手,卻徒然惹來他更使勁的箝制。

  「全部,包括你。」那男子找著她的唇瓣,以匪夷所思的激情擁吻她。

  唐蓉呆掉了,二十二年的生命,感情世界仍處單戀階段,委實沒有足夠的經驗應付這突如其來的場面。

  在感化院時,每日受完嚴酷的訓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等待入睡時,她會給自己一段時間,自由自在地幻想與伊籐的初吻,溫柔纏綿的擁抱,想像在他厚重冬衣下的寬廣肩膀和紮實的肌肉,他擁抱的力量一定激越野烈得令人血脈逆流,心緒狂跳吧,就像現在……

  唐蓉驀地一凜,奮力擅起頭,直視他的眉眼,「你是——」是他?

  伊籐沒有放手的打算,以一記瘋狂綢繆的吻,默認他的真實身份。

  「不,別——」她是天地難容的殺手,她沒有愛的自由。

  「你欠我的。」即便飛逝了將近兩千個日子,他猶無法忘懷這個他花三百美金買下初夜的女子。

  那日她不該爽約的,害他損失得更多,她應該做點補償才合乎公平原則。

  「可……你說認我當妹妹。」被風掠起飛揚的髮絲,飄散著甜蜜的香味,臉蛋因緊張亢奮紅得像個水蜜桃,彷彿輕輕咬下去就會滲出糖汁來。

  任何正常男人面對如此秀色可餐的女人,難免會做出離經叛道的行為。

  「確定是我說的?」天!那絕對是他說過最愚不可及的話。「OK,我收回。」

  話一出口,如覆水難收,談何容易?

  「來不及了。」她對他的思念化成一根利刺,深深刺進她的心臟,從沒有一種情感可以刺得她如此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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