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殘酷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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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唐蓉已經習慣在夕陽西下時,告訴自己:又是新的一天。

  傑瑞沒能如願攔住她,她是經過千錘百鏈的毒蠍子,來無影去無蹤,假以時日,她便能神出鬼沒,成為此行中的頂尖好手。

  *** *** ***

  清邁大學撥給伊籐暫居的宿舍是一棟老舊的紅磚小樓房,鑲著鏤花彩色玻璃的前院面向馬路,樓房後天井旁的欄架爬滿紫籐。此屋依山而建,直峭的山壁,圍著綠色琉璃欄杆,恍如懸吊在半空中。

  深夜之中,屋內僅一盞昏黃小燈隨偶爾吹進的風搖曳著。

  唐蓉吸一口氣,頗有從容赴義的悲涼。確定一下夾放在大腿襪套中的手槍仍好好掛在原處,她才鼓足勇氣,向前敲門。

  「咦?門沒鎖。」她一敲,虛掩的木門便從裡面敞開來,屋裡明明滅滅,陰影幢幢。

  唐蓉躑躅了下,才跨了進去——

  暗處橫來一隻長臂,攔腰抱住她。這人一定等了許久,早早料定她會來……

  一陣風吹掠週身,揚起熟悉的醉人的屬於他的氣息,令她目眩神移。

  唐蓉猶如困獸,任由他擁吻索取,於百般無奈中,快樂得很淒楚。

  抑下住一波波激起的狂潮,她主動地解開他的衣衫,貼上自己赤裸的酥胸,用最深的愛去聆聽他的每一次躍動。

  她完全沈浸在自己迷戀的漩渦中,是以無法察覺出伊籐陷溺得比她更深,更難以自拔。

  兩團火熱的身體,密密疊合,間不容髮,她像蛇一樣纏著他,需索更多的濃情蜜意。

  「我愛你,我愛你……」她喃喃自語,盼望呼呼而過的夜風順道帶走她的痛苦、無奈、她的靈魂,讓她毫無顧忌地沈淪……

  她不要愛得那麼辛苦,她要做每個平凡人都能做的事。

  他懂得她笑淚中的憂傷嗎?唐蓉淚流滿面,她清楚自己遇上了最棘手的案子。手槍中只裝了兩顆子彈,一顆給他,一顆自飲。她不願苟活於世。

  伊籐的愛撫喚醒了她以為死盡的每一根神經,厚實的胸膛壓在身上,是一種滿足酣暢的痛快,使她欣慰於自己被擁有,成為一個有人憐,不再漂流無依的幽靈。

  前所未有的安定感,誘使她貪戀其中,情願就此長醉。

  伊籐比起日本人慣有的白皙要多些健康的古銅色,也許是長住美國的關係,他剽悍的體格是專屬年輕男子的得天獨厚,平坦滑順的腹部,柔韌結實的胸膛,隨著怦然激越的呼吸而有韻律地起伏著,兩道入鬢的濃眉,覆著令人不飲自醉的黝黑眼眸,正怔怔凝望著她。

  在她全然無備中,一陣椎心的撕扯,逼令她尖聲叫出。怎麼會這樣?五年前在悅賓酒樓時,她不記得有這麼痛呀!

  驚心動魄的纏綿過後,伊籐眼中的癡迷更深,舐吮得更野烈,他要得還不夠。

  唐蓉由著他去,在來的路上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獻給最初和最後的戀人。然後陪他共赴黃泉。這一切,她早就盤算好了。

  二十二歲也許年輕了些,可她一點也不後悔。能夠躺在他懷裡,熱情而狂野地被需要著,這正是她渴望的。

  為他抹去額間的汗水,她悄悄伸手到枕頭底下,摸索那把她趁亂塞進去的手機。

  雙手抖得厲害,汗水和淚水匯成一處,已是最後時刻,沉著冷靜比什麼都重要。

  嘿!她的槍呢?

  「在找這個嗎?」伊籐伏在她身上,笑出一臉邪惡。

  「你怎麼發現的?」唐蓉背脊一涼,神經全數緊繃起來。

  伊籐以指腹按住她的紅唇,輕柔撥弄著,直到盡興了,才緩緩移開。

  「有沒聽過『老虎嘴上拔毛』或『太歲頭上動土』這兩句形容詞?」他調笑地把魚尾紋擠給她看,「我入這行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小老妹。」捨不得就此饒過她,低頭含住她誘人的粉紅蓓蕾,輾轉舔舐。

  「原來你也是一名殺手?」那她豈不是危在旦夕?

  這人,談這麼嚴肅的話題,居然還有心情蹂躪她。唐蓉氣不過,一把推開他。

  「你真的是殺手?」如此說來,顏立民真是他殺的嘍,那筆酬勞確實該分他一點。

  「當然不是,我是你的守護神。」不著痕跡地,他又賴上她的身軀,汲取迷人的芳香,和甘甜的滋味。

  錯過了五年前那一夜,害他苦苦相思,虛度多少時光,不行,他要一次嘗個夠。

  「你別又——」

  「是你說愛我的,忘了嗎?」他曳著充滿愛慾的嗓音,附在她身邊低喃。

  雷恩上星期只告訴他,大陸方面將派一名情治人員到泰北協助辦案,卻忘了說明來的將是個妖嬈艷麗的性感尤物。

  初次在顏立民的晚宴上相遇時,他幾乎認不出是她,以前樸拙無邪的小女孩,翻身一變,成了冷艷、渾身殺氣騰騰的劊子手。

  這五年當中,中共方面究竟對她做了什麼改造,讓她徹底地脫胎換骨?

  還好,她對他的鍾情依然如昔。伊籐寧可相信她隨身攜帶槍械,純粹是出於自我防備,以及工作需要。

  他壓根沒想到那把手槍,是要用來對付自己的,因為他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她必須殺了他。

  夜寒猶存,他暖熱的體溫綿密包覆著她,卻仍敵不過黎明初曉,新的一天帶來的悲愴和絕望。

  唐蓉環抱著心愛的男人,眼中光焰詭異而堅決。

  「我騙你的,像我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愛上任何人。」她要用生命記憶他,在天堂或地獄。

  伊籐乍聞,不禁一愕。「那麼我們這又算什麼?一夜風流?」

  「這是報答你五年前的施捨,讓我得以苟活至今。」唐蓉神情肅穆,伸手推開伊籐,心像秋風裡的枝頭黃葉一般,無力地痙攣歎息著。

  橫溢的愛戀,令她變成一名粗心的殺手,她忘了張冀交代的,必須先拍照再掃板機。然而,一切即便重新來過,她還是會選擇遺忘,讓自己完全沉浸其中,享受伊籐營造出的一波波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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