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蓉對山姆完全沒概念,傑瑞不是應該還在泰國嗎?如果有要緊的事,他幹嘛不自己來找她,莫非真的出事了?
「他,他還好吧?」
「你不會希望我站在門口談論他的,把門打開。」
唐蓉咬咬牙,陷入天人交戰的困局。
「他現在人在哪裡?」她一打開房門,旋踵擁上來四、五名手持衝鋒鎗的大漢抵住她。
「把槍支收起來。」當然也包括唐蓉手中那一把。
這名年約五十開外,西裝革履穿得像個便衣刑警的男子,身材高壯,至少有六尺多,陰沉的臉色一望即知並非善類。
「如果你肯乖乖和我們合作,我也許會考慮告訴你。」他對唐蓉的美貌詫異地眼睛陡然一亮。
「你們是……」
「聰明的女孩是不會亂髮問的。」因為問了也得不到答案。「帶走。」
「你們要帶我到哪裡去?」唐蓉略一掙扎,立刻被打手使勁抓得死緊。
「到寒舍暫住幾天,等我們『東西』到手之後,自然會放了你。不過,這一路上,唐小姐最好不要出什麼花樣,我不想以粗暴的手段對付像你如此美麗的小姐。」
唐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隨他走出飯店。
此時飯店進進出出的人並不太多,只是大伙各管各的,誰也沒留意一群大男人,會在大白天膽大妄為地挾持一名弱女子。
唐蓉暗中拿眼睛逡巡四下,她很清楚,如果不趁現在逃走,一旦被押進房車裡,就插翅也難飛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癡心妄想逃——」外國男子一句話沒能說完,立刻翻起死魚眼,喉嚨咕嚕吞下好大一口口水,直挺挺瞪著與他擦身而過的兩名waiter。
唐蓉背脊一涼,怎麼今兒來了這麼多道上的人馬?而他們似乎全衝著她來。運氣有夠背,前有豺狼後有虎豹。
「表情自然一點,伊籐先生不喜歡他的客人擺著一副苦瓜臉。」waiter裝扮的兩名壯碩男子神乎其技地在頃刻之際,撂倒先前那批惡漢,迫令他們夾著尾巴棲皇離去。
「你指的伊籐是……」唐蓉疑慮未除,已被迫坐上一部豪華禮車。
兩名男子收起造型十分特殊怪異的槍械,坐在她對面,暍令司機將車子開往般含道的「橡林園」。
「你們現在可以跟我解釋,那位伊籐先生是何方神聖了吧?」直覺告訴她,他們口中的伊籐必然另有其人。
「不必著急,見了面你自然會知道。」他們的任務只是負責將人帶回。
既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逼不得已只好沉住氣,冷靜想想當如何以不變應萬變。
這兩名東方男子聽口音應該是來自日本,也許果真是伊籐派來的……
不,不可能,他既已安然無恙,為什麼不親自回來見她,非耍弄出這等場面嚇唬她?
胡思亂想沒多久,她發現車子駛進一條繁花錦簇的小道,嚇!這裡美極了,像座世外桃源。
唐蓉怔愣地跟著他二人佇立在一棟三層白色建築物前,這棟樓房坐落於半山紅綿道上,綜合了維多利亞及愛德華時代的風華,馬蹄形的外觀,面向花園的走廊入口階梯,兩旁的石柱,以新古典主義奧尼克式柱頭為裝飾,給整座宅院平添了巴洛克風味。
那是與她的童年世界遙遙相對的天堂,在她貧瘠的故鄉,美麗的東西不多,所以她曾努力把公主、城堡……填滿心靈,想像自己穿著純白柔軟的長裙,鑲滾著細細的花邊,黑髮如錦緞般烏亮,猶似落入凡塵的天使,站在圓拱形的落地長窗前,等候即將出現的王子……
如今她果然見到了夢想中的景物,卻十分可悲的是被脅迫而來。
唐蓉一跨進大廳,旋即被一股香濃的咖啡和暖烘烘的爐火所包圍,溫柔地撫慰她這漂泊遊子滿是風霜的心。
壁爐旁端著一名華發稀疏的老者,他揮揮手,兩名大漢和伺候餐點的傭婦立即恭敬退了出去。
「過來,坐到這邊椅子上。」他的態度不是很和善,但也不算惡劣,是冷,懾人的冷漠。
唐蓉瞧瞧左右無人,他召喚的應該就是她,不自覺地挺直背脊,一顆心七上八下,坐到他面前。
老先生戴上眼鏡,非常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她,隔了半晌才突兀問道:
「就是你死纏著我的孫子不放?」
「我沒有死纏著他。」他的問話太無禮了,唐蓉自認沒有義務接受如此傲慢的對待,霍地超身,便要奪門而出。
「坐下!」老先生用枴杖敲著椅背,臉上清楚擺出不容違拗的霸氣。「我話還沒問完呢。」
唐蓉趔趄了下,念及他可能是伊籐爺爺的分上,暫且再忍一忍好了,不過他最好別欺人太甚,否則休想她會傻得逆來順受。
「你硬賴上我的孫子,究竟想貪圖他什麼?」老先生每句話統統帶刺,刻意羞辱唐蓉似的。
「你的孫子是誰?我不認識。」她怒而揚起下巴,雙眸適巧瞥見壁爐上方橫架上密密麻麻,多得數不完的相片,每一張不都是……伊籐?!
他的確是伊籐的爺爺,那麼詭異、霸道且無禮的老頭子,難怪會突發奇想,十三歲就幫孫子娶老婆。哼!
唐蓉對他的印象由剛才的不及格邊緣,直接再扣二十分。
「現在認識了?」老先生頗不悅她望著成堆伊籐照片那種驚喜交加的模樣。
他不相信這個「大陸妹」是真心愛著他唯一的孫子,等著吧,遲早她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女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那又如何?我和伊籐是真心——」
「不準直呼他的姓氏!」他的火氣說上就上,吹鬍子瞪眼,簡直不可理喻。
不叫就不叫,希罕!
「你話問完了嗎?」再多待一秒鐘,她包準會吐血而亡。
「還沒。」老先生半閉著眼,嘴角下垂得厲害,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凶更沒人緣。「你知不知道伊籐是個有妻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