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就回來了,沒想到這麼巧會在這兒碰見你。」詹能傑笑道,目光詢問地望向他身邊。「這位是?」
「喔。」像這才恍然大悟般,凌健飛一把攬過妹妹,笑容滿面地開始介紹,「依藍,這位就是我跟妳提過的詹能傑,他是我在美國唸書時的好朋友;能傑,這位是我妹妹依藍。」
「詹先生。」凌依藍客套地點頭。
「久仰大名,凌小姐。」詹能傑伸出手和她一握。「叫我能傑吧,我和健飛是老朋友,就別這麼見外了。」
「能傑這些年一直待在美國,原本我還以為他不打算回台灣發展了,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他。」凌健飛笑容滿面地道。「你是回來渡假,還是決定留下來了?」
「至少會停留個幾年吧。我父親要我回來為家族企業效力,自然就回來了。我在美國就聽說了凌志集團的威名,瞧你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我可不能輸給你。」
「哪兒的話,盡力而為罷了。」凌健飛哈哈一笑,兩個大男人隨即熱絡地交談了起來。
凌依藍保持微笑,心不在焉地聽著兄長和詹能傑的談話。她對詹能傑並不陌生,知道他和兄長私交甚篤,只是一直無緣相見,要在平常,她一定會禮貌地和這位兄長的好友寒暄幾句,不過現在的她實在沒有那份閒情逸致。
「對不起。」找了個空檔,她禮貌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哥,我想先離開一下。」
「妳去哪裡?」凌健飛驚訝地轉頭看她。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馬上就回來。」
他蹙起眉毛,一會兒後才勉強點頭。「那好吧,不過別走太遠,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知道。」凌依藍點頭,卻在心裡暗自呻吟。
快步走離了過度喧鬧的場合,她出了戶外,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停了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天哪,這些永無止盡的應酬真是累人!不知道有沒有工作可以讓她稍微放鬆、不必理會這一套官場文化的。
回台灣這一年多來,她陪同兄長參加過數不清的交際場合。表面上,她是以凌志集團的財務副總身份出席,實際上兄長卻是在幫她物色將來的丈夫人選,在以前,她或許會對這樣的安排覺得理所當然,然而近幾個月來,她卻逐漸對這樣名為保護、實為干涉她決定的作法感到不耐。
她受夠了總是由別人幫她做決定,受夠了兄長老當她是個孩子般頤指氣使,她曾針對這一點對他表達過不滿,只不過他對她的抗議充耳不聞,專制獨裁的作風令她既氣憤又無奈。
她閉上眼睛,感覺清涼的微風輕拂在臉上,令她鬱悶的心情舒緩了些。她輕啜著杯中的香檳,想著待會兒該怎麼製造借口先行離開,驀地,一隻手臂無聲無息地伸過來圈住她的腰,接著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進她的耳際——
「妳等很久了嗎,寶貝?」
凌依藍還來不及反應,那人的嘴唇已經俯下來覆蓋住她的。
她驚喘一聲,杯中的香檳灑落大半。那雙強壯的手臂在她腰上收緊,將她緊按在一個堅硬結實的男性胸膛上,熾熱的雙唇老練且肆無忌憚地挑開她的唇瓣,嫻熟地挑弄她的舌尖。他的唇裡有白蘭地的香味,混合著淡淡的男性氣息竄入她的鼻端,令她的身軀瞬時癱軟。那雙男性的大掌在她的腰際游移,吻得更加深入,將她的驚喘全沒入他的唇裡。
幾分鐘過去了,或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理智霎時回到凌依藍的腦海。她猛地推開了他,抬起頭來,正正地迎上一對幽暗且燃著火光的黑眸,她腳步踉蹌地直往後退,直到背抵住了冰冷的磚牆為止。
意識到這個再明顯不過的拒絕,他的眼睛先是困惑地瞇起,而後是一陣窒人的沉默。「妳是誰?」他一會兒後才沉沉地開口,嗓音粗魯而無禮。
「我才該問你是誰!」她用一手搗住嘴唇,身軀因他的碰觸而熾熱,胸脯也仍為剛才那一吻而急速起伏。
悠揚的音樂聲隱約從屋裡傳來,她這才發覺這個角落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顯然屋裡的派對已經開始了。
男人沒有再往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這令她的驚懼稍褪了些。那對如鷹般銳利的眸子透過不甚明亮的燈光和她相對,他的臉龐半隱在陰影中,令那張如雕鑿般剛毅的側臉看來有些晦暗和……邪惡。
「抱歉,我似乎認錯人了。」他先是靜默了半晌,才慢慢地開口道:「我和一位女士約在這兒見面,但她顯然沒有遵守諾言。」
「沒關係。」凌依藍勉強說道。「今晚參加宴會的人很多,也許你的女伴還沒到。如果我闖入你們約會的地方,很抱歉。」
說完她想轉身離開,他卻擋住她的去路。
她仰頭看他,這才發現他十分高大,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穿上高跟鞋才堪堪至他的鼻端。「還有事?」
「如果我冒犯了妳,再次跟妳說聲抱歉。」他微偏著頭看她,口吻中有著一絲興味。「基於這麼美麗的邂逅,妳不覺得我們應該彼此自我介紹一下?」
「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她深吸口氣好平復仍然急促的心跳。「我有朋友在裡頭等著我,你擔誤我的時間了。」
他再度靜寂了好一會兒,而後才側身讓開。凌依藍挺著背脊昂首離開,費力克制自己別像逃難似的跑掉。
回到派對當中,凌健飛和詹能傑,還有幾位男士仍在口沫橫飛地閒聊著,見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凌健飛狐疑地打量著她。「怎麼了,依藍?妳看來像剛剛跑了四百公尺。」
「我沒事。」嘴巴上是這樣說,她的目光卻不由得調向方纔的角落,只見那個男人已經從暗處走了出來,踏入燈光之中。他先是環視四周,而後綻開微笑,迎向一位穿著十分貴氣的婦人。
她不著痕跡地轉了個角度,暗暗地打量起他。他十分高大,這一點已經由方才察覺出來。一襲深色西服套住他的寬肩和挺拔的身材,濃密的黑髮被風吹得微亂,框出一張冷峻且稜角分明的臉孔,沒有打領帶和敞開的衣領在這樣的正式場合顯得太過率性,卻別有一番粗獷性格的味道,足以吸住所有女人的目光,卻也和滿室衣著得體的紳士們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