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腮氣鼓鼓地瞪著車外,他繃著一張臉開車,車子裡的氣溫比外面一月天的冷空氣還要冷。
「妳和未佐子嬸嬸他們很熟?」等到怒氣稍稍平息,他開口打破沉默。
「你為什麼不乾脆一點,問我和克己熟不熟,告訴你,我們認識很多年了,熟得很。」
火藥味十足的回答直接點爆他壓抑不住的火氣,兩人吵了起來,車子裡的氣氛直接從冰點衝破沸點。
「已經熟到可以收那麼貴重的和服了嗎?」
「當時你也在場,不高興的話為什麼不說?」
「那麼多人在場,叫我怎麼說?」
「膽小鬼--」
「妳罵我什麼?!」
「聽不清楚的話我可以再說一次,膽小鬼--」
兩人一路從品川吵到台場,車子開下公路,在海濱公園前停了下來。
他下車,一雙長腿靠在車邊,寒冷的海風吹得他有些冷,但總算稍稍冰鎮煩躁不堪的情緒,前方的彩虹大橋,白天沒有燈光烘托,失去了浪漫的外衣,看起來跟普通的鐵橋沒什麼兩樣。
她跟著下車,氣呼呼地瞪著他的背影。
「我爸的事,妳……怎麼想?」自從新年聽到她們的談話,那個疙瘩一直卡在心上,之所以決定暫時跟她保持距離也是因為這事,當然,克己展開的追求,也讓他難以釋懷。
沒有細想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她只是任性地發洩相思所受的煎熬、知道真相之後的委屈,更讓她抓狂的是他那不知悔改的態度。
「聽說你爸女人緣不錯,桃花不斷,其實你也不賴,紗織崇拜你,明子也喜歡你,連你公司那些女同事也在為你抱不平,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大家都對你很好,就我最壞了,對不對?如果不是為了報恩,你根本就不會追我,對不對?你後悔了,所以就不來找我了,對不對?反正你又不愛我,見不見都無所謂,對不對?」
他回頭愣視她,她好狠,真的好狠。
「妳真這麼想?」
「不然我應該要怎麼想?你說呀。」
看見他臉上深沉的失望,她又後悔了剛才的嘴快,和他明明只隔著一個車身的距離,卻覺得好遙遠。
他沉重的腳步越過沙灘,走到海邊,雙手抓住鐵欄杆,低下頭、弓下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她真的這麼想,跟那些親戚一樣,鄙視著他家所發生的事。
她又氣又急地跟過去,「你說話呀!說要談的是你,不說話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樣?」
他仰天,長長地吸一口氣,她的心也跟著吊高,按在胸口的小手緊張到微微發抖。
「既然妳真的這麼想,我……無話可說,我們……分手吧。」
分手兩字像利刃刺進她的胸口,她雖然很氣,但是她的內心深處還是由衷希望他能夠好好求她、好好向她解釋這一切,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太過份了--
痛心和失望的淚水急湧而上,她哭著轉身跑開。
看見她的淚水,他的心猛然抽緊,擔心地追上去,只見她飛快地跳上鑰匙還插在車上的法拉利,呼嘯地從他眼前飄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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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魂的電鈴聲催得朱石秀連走帶跑地過去開門,開門一看是涼介,她有些意外。
涼介進門,沒看到雀兒的蹤影,不由得問道。
「雀兒呢?她回來了嗎?」
「沒呀,她去工作室,差不多都是晚上才回來。對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朱石秀看他臉色不太好,警覺地問:「發生了什麼事?吵架了?」
「算是……」
她哭著把車開走,他愈想愈擔心,打手機又沒人接,他著急地趕來她家,想確定她平安沒事,一聽到她還沒回家,他開始不安起來,生怕那種精神狀態開快車的她會出意外。
就在這個時候,朱家大門開了,雀兒回來了,一進門看見涼介,她呆了一下。
「妳去哪裡了?」看她沒事,他總算放心了。
「我去哪裡都跟你沒關係了,走開啦,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她生氣地推開可惡的男人,不爭氣的淚水又流下腮。
「雀兒,妳吃炸藥了嗎?」朱石秀責罵拿著機關鎗掃射的女兒。
炮口轉向,「媽,妳好過份,竟然和惠阿姨聯合起來騙我。」
「我們騙妳什麼?」
「別裝了,我全都知道了,新一伯伯為了報恩,要這個傢伙娶我,整件事只有我像個傻瓜一樣,你們好差勁--」她邊說邊抹淚,哭得醜死了。
「你們喜歡彼此,我們樂見其成,這樣做也錯了?」
「錯、錯、錯--」她氣到不行地指著涼介的鼻子,「對望月家有恩的是我媽,不是我,要報恩的話就娶我媽,你不要搞錯對象了。」
涼介窘著一張臉望向長輩,朱石秀像聽到天大笑話似地放聲大笑,雀兒哼的一聲,轉身回房,重重甩上房門。
「對不起,教女不嚴。」朱石秀不好意思地向涼介道歉。虧他脾氣好,包容了女兒的壞脾氣。「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她氣消了,我會好好勸勸她,年紀不小了,不可以再跟小孩子一樣亂要脾氣了。」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涼介悵然的雙眼望向那扇緊閉的門扉。
看見他眼中那抹深沉的黯然,朱石秀擔憂地問:「怎麼了?」
「如果妳們和望月家沒關係的話,不知道該有多好……」
「什麼?」朱石秀沒聽清楚他的話。
「沒什麼……」涼介接起乍響的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老伯。「是的,我是望月涼介,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剛剛有一個小姐開了一輛銀色法拉利撞爛我家圍牆,她說打這個手機找你,要是你不想處理的話,那輛車就是我們的了,請問……可以嗎?」電話那頭的老伯口氣也不是很確定。
原來這就是她開車還比他晚回家的原因,果然是她的作風,他突然有點哭笑不得。